千里之遥,风雪阻了去路。一队人艰难地从官道慢慢向着前方看不见的镇子而去。一辆马车在风雪中摇晃。有侍卫上前,低声道:“殿下风雪太大了,要不去林中避一避?”
马车中,一人身着玄色裘衣,面容俊美白皙,顾盼间有精光掠过。他揉了揉看得酸痛的额角,放下手中的册子道:“好吧,去林中歇息两个时辰。”
侍卫得到命令,呼喝一声,传达他的指令。很快一行人有序地向着林中而去。找到一处背风的所在,升起火来烤火,支起帐篷。车帘撩开,他下了马车,看着又是累又是冻的侍卫们,问道:“还有几日就到了南楚京城?”
“回殿下,还有五日。”侍卫们连忙回答。
五天。他抬头看向南方。千山万水,他又回到了这里,南楚的京城是不是如北汉那么风雪满路呢?而那个人儿,现在又是什么样的模样呢?他想着不由伸手探入怀中,那一封薄薄的信封,犹自带着他身上的余温。寥寥几行字,淡然又令人心生温暖。
她说,她很好。一切都安好。勿挂念。
可是他知道,她不好,一点都不好。宫变千军万马前,被慕容修一箭钉在城墙,他不敢想象那一箭的力道,也不敢想象那穿身而过的痛楚如何令她活下来。
“殿下,喝点热水吧。”侍卫打断他的沉思,把烤热的水囊递给他。
萧世行待属下亲和,所以侍卫们在他面前也颇为随意。火堆升起,他们便围坐在一起,烤火吃起了干粮。萧世行也坐在其中与随行的侍卫们说着话。
这次他名义上是领了皇帝的国书,与南楚新朝签订修好条约,实则他不过是去让慕容修践行曾经的承诺罢了。这一路上没想到才到了南楚境内就遇到了风雪,脚程放缓了,错过了几次的驿馆。所以一路上甚是辛苦。
侍卫统领前去探路,这时气喘吁吁地回来,禀报道:“殿下,前面的路不好走,积雪已有了一尺来深了。而且到了下个镇子,以我们的速度还要走上六个时辰。”
看来又得露宿林中了。
萧世行长长吐出一口气,看着那口中的热气化成了浓浓的雾气升腾,笑道:“那只能再宿在了林中一宿了。你们几个可还有能动弹的,随本王去捉几只野味来打打牙祭。”
侍卫们轰然叫好。顿时萎靡的气氛又高涨起来。
萧世行哈哈一笑,拿了随身的弓箭和佩剑与他们一起进了林中猎野味。这不但是猎野味锻炼伸手的机会,也是搜寻这密林中是否藏匿刺客的好办法。一群人热热闹闹,连风雪都似小了许多。
到了夜间,侍卫们在帐篷中沉沉入了眠。马车中,萧世行却依然点燃烛火,看起了行军图,如今南楚和北汉局势很是奇妙。慕容修不愧是常年守边的年少名将,他的动作很快,封住了北汉可能趁机进攻的所有重镇。特别是提拔了不少寒门将领。他们名不经传,但是却意外地吃苦耐劳。
这个慕容修,看起来不是那么好对付。萧世行不由揉了揉眉心,正要再仔细看的时候。一声利器破空的声音猛的划破风雪声。他心中猛的一沉,来不及拍熄烛火,只能往后一仰,一支劲箭就钉在了他手中的行军图上。
好险,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被射成了对穿了!萧世行连忙拍熄烛火,猛的从车厢后蹿了出去。他才刚落地,密林中响起一声奇怪的哨声,顿时破空的劲箭纷纷射向马车。把车厢射成了刺猬。
萧世行一出马车的车厢,只觉得寒风凌冽刺骨。漫天的风雪中,他猛的抬头看去,只见条条人影从天而降,他们手中拿着精致短小的劲弩,扣上机括,劲箭破开风雪,根根向着他的心口射去。萧世行眸色一沉,就势一打滚躲过了这一波。
他还未起身,那些黑衣刺客就紧随而至,他们踢起还在燃烧的火堆,踢到了帐篷中,还在沉睡中的侍卫们被刺目的火光惊醒,等惊慌回过神来,却迎来了当胸一剑,立刻气绝身亡。萧世行扑入马车中拿出自己的佩剑,此时黑衣刺客已紧随而至。他堪堪回身格挡,顿时林中响起了刀剑交加的声音。寒风呼啸,迷蒙了双眼,昏暗的密林中刺客的黑影在风雪中看不清楚。
他只能凭借着本能挥剑格挡。刺客们招招致命,他们身形飘忽不定,牢牢占住了风头,手中长剑挥舞得如雪花一般,在这看似混乱的剑招中却暗藏着凌冽的杀机。萧世行寡不敌众,吃了一剑。他这次带的侍卫本来就不多,更何况这一路来人困马乏,虽然竭力隐藏了踪迹,但是还是被这锲而不舍的刺客给找到了。他捂着手中伤口,连连倒退几步。那边营地中自己带来的侍卫们已死伤大半,还有一大半正在吃力抵挡,根本无法腾出手来相助他。
“萧世行,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那刺客冷森森的说道。看着伤了手臂的萧世行,笑得狰狞。
萧世行一边后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四周可有逃的路线。他萧世行能打则打,不能打则逃,他可不会做那冒充英雄好好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