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皇帝多疑,对这种事更加在意。
赵柽看向赵楷,语气平淡:“三哥儿,你怎知那就是使者?”
赵楷闻言,急忙看向道君皇帝:“爹爹,二哥他承认了!”
道君皇帝皱起眉,脸上阴云密布,盯着赵柽,一言不发。
赵楷笑道:“二哥儿,哪怕不是使者,亦是辽国使团之人,你私下密会,到底有何企图,莫不是对爹爹有所不满,想要与辽人倾诉?”
道君皇帝面色愈发不愉,用笔杆敲了敲桌上的三足洗子,开口道:“二哥儿,此事如何说?”
赵柽深吸口气,瞥了一眼赵楷,对道君皇帝礼道:“爹爹,子曰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
道君皇帝:“嗯?”
赵楷脸色一变:“二哥,此时亦要狡辩,私会辽人,岂曰孝悌,又何来不犯上?”
赵柽摇了摇头:“辽国使团每次进京,皆携商旅,自太祖开国,莫不如是,我见的乃是辽商罢了。”
赵楷道:“二哥狡辩,谁知是辽商还是奸细!”
赵柽瞅他,又道:“都说三哥儿读书好,岂不闻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又曰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
赵楷哼道:“二哥如此行径,却做此言语,不是自欺欺人!”
赵柽再不理,轻轻甩了甩袖袍上的雨水,这时他站立地面湿渍一片,有那水线已是曲曲折折向殿门处流淌去。
他对道君皇帝道:“爹爹,孩儿私见辽商,不顾朝臣指点,兄弟猜疑,百姓议论,自此枉养虚望,顾费声名,只是因一事心中实在等不及,便是为这事就连出门雨伞都忘带了。”
赵柽说完,伸手从怀里取出只小木匣,正是萧敏走时那侍卫老者送进堂内那只。
赵柽捧着木匣,道:“还好揣在怀中,未曾浸湿。”
赵楷神情疑惑向木匣看去,心下没来由突地发起虚来,道君皇帝皱眉道:“二哥,这是何物?”
赵柽道:“孩儿知爹爹编纂万寿道藏,修炼神霄雷法,独缺了一门已经失传的北帝派太上紫微中天七元真经,孩儿前几年就悬赏各处榷场商贾,但有得此经者,送来东京,必有重赏,不久前终于得到消息,辽地有此经出现,辽商亦求重赏,此次方便,使钱随使团来京,是以今日孩儿才不顾他人非议,迫不及待召唤过来,重金买下,冒雨进宫献给爹爹!”
“甚么?二哥儿你说这是北帝派的太上紫微经?”道君皇帝“忽”一下从御书案后站起,脸色微微泛红。
赵柽上前,将木匣呈上:“孩儿罔顾人言是非,心急如焚,便是为了立刻给爹爹献上此经!”
道君皇帝急忙接过木匣,打开一看,确是那部在乱世之中失传的真经,不由哈哈大笑道:“果是此经,果是此经啊,吾儿至孝,无人出其左右!”
一旁赵楷见此情景,脸色瞬间白了下来,胸头仿佛有那八百斤重的擂鼓瓮金锤狠狠砸来,差点站立不稳,跌坐地上。
他脑内阵阵混乱,只是暗想自家芝兰玉树,文采风流,乃是比肩曹子建一般的人物,怎会遇世间如此奸险之人,倘让他上位,岂不会对自家来个七步吟诗,煮豆燃萁,逼迫再无退路?
一念到此,赵楷脸色更加苍白,只是忽然见赵柽看过来,他立时便是一颤,心中大叫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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