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问山在帷帽之下咳了又咳,就是不说话。
倒是卜行云一手指着晏决,笑容满面地拍了拍虞瑶的肩膀,“你掌门师伯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怎么还问他呀!既然晏小友的雷劫已经平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说完,甩了甩两只袖子,身影从焦土地上霍地消失。
隋问山亦转身欲离,却在经过虞瑶身旁时稍稍一顿,侧首低声道:“小瑶,抓住机会,为茯苓宗争光!”
虞瑶嘴角抽搐着眼看掌门师伯的身影隐去,而身边只余下晏决一人,咬了咬牙,拉住他的袖子,掉头大步迈开。
她本以为自己一声不响地拽着他,他好歹应该说些什么,可是晏决只是分外缄默地跟着她,似乎不打算发表任何意见。
万籁俱寂,连蛙声虫鸣都在八十一道天雷下销声匿迹,虞瑶只能听到自己莫名不安的心跳声,和偶尔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种诡异的情形持续到半路,她终于忍不住了。
“你就打算这么一声不吭跟着我回去?”虞瑶转过头,正对上晏决迷茫的神情。
他怔了一怔,木然俯下视线,小黑蛇正从他身后探出脑袋,一双不明就里的荧黄蛇眼瞅了瞅他,又歪过脑袋瞅了瞅前面的虞瑶,那模样仿佛是在说,“你喊我?”
虞瑶就知道自己不该对晏决抱有太高期待,他甚至还没他的蛇有觉悟!
若非师伯师叔特地叮嘱过她,她真想找根绳子把他捆住,丢进茯苓宗的寒潭里,让他哪凉快呆哪去。
回到住处,虞瑶便没好气地一胳膊顶开屋门。
屋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把一人一蛇撂下,自己走到窗前,弯腰点了支蜡烛,这才回身对他们说,“进来。”
男人杵在门口一动不动,虞瑶嗤了一声,把一只藤编篮子从衣柜顶上取下,对蛇招了招手。
小黑蛇抬起脑袋对着男人吐了吐信子,似乎是想等他的指令。
晏决虽然一脸木讷,但是瞥向它的目光分明隐含不悦。
就好像,他并不希望蛇出现在这里,却又怕惹她不高兴,所以才默许蛇跟到此地。
但仅限于门外而已。
晏决的不声不响本就令虞瑶心生不快,她宁愿给小黑蛇好脸色看,也不想搭理它前面的这个闷葫芦,于是蹲下身子用力拍了拍篮子,对蛇招呼道:“我让你进门,你难道打算一直杵着?”
小黑蛇默默向前挪了一寸,又一次抬头望向晏决,见他没有明确阻拦的意思,便不再迟疑,纤细身形从地上滑过,一溜烟钻进篮子里,盘成一团,还把脑袋搭在篮子边上,打量屋内。
它这副安适形容,却叫虞瑶忍俊不禁。
“你还真不把这里当别人家啊。”她伸手戳了戳蛇脑袋,目光朝门口瞥去,稍微提高嗓音,“要是谁能有你这样随遇而安的小蛇,真该感到幸运才是。”
晏决目光偏向一边,脸上隐隐有些郁色。
虞瑶心中暗爽。
她一手摸着篮子,留意到手下触感粗糙,忽然担心那些老藤会硌着蛇腹,便从衣柜里翻出两件褪色的旧衣服叠了叠,一件当作褥子垫在小黑蛇身下,一件当作被子给它轻轻盖上,“这样你就可以睡得更舒服了。”
“睡?”晏决语声冷冷,“它是看门蛇,怎能睡在屋里。”
虞瑶专注地摸着蛇脑袋,头也不抬地回答他,“不是有你在吗,哪还用得着它看门。”
晏决像是被她这句话噎住,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