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全力应付国内的乱象,自两年前起北燕朝廷便有安稳南境,与大梁结盟修好之意,双方多次博弈商谈,大约也达成了一些共识,这才有使团入京以图敲定盟约之举。
“五皇子是北燕皇帝的嫡子,位封惠亲王,在朝中分量不轻。他决定亲自前来,可见其国中内战,情形比我们原来知道的更加不妙呢。”萧庭生感叹了一句,但仍然有些不解,“不过,长林是武门之府,不参与政务和谈,内阁按例结总通告即可,为何一收到驿报,就直接转过来了?”
萧平旌刚刚看完手中的文折,抢过话头答道:“我猜,大概跟皇子出使的随行护扈有关吧。护送这位惠王殿下前来金陵的,是北燕瀚海王第三子,拓跋宇。”
萧庭生微微动容,“拓跋瀚海剑的传人?”
萧平旌点了点头,“此人只有二十三岁,琅琊高手排名已是第六。内阁现在就像有了规矩似的,一看见琅琊榜中人,就转到长林府来了。”
“咱们这个金陵城近来是怎么了,”萧庭生皱起眉头,“从段桐舟,到墨淄侯、拓跋宇,这琅琊高手一个接一个的来,倒像是有什么人在背后安排,故意推动似的。”
萧平旌似乎被“故意推动”这个说法所触动,捏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趣地思索起来。
两人说话时萧平章一直没有插言,神色怔怔,似乎也在琢磨着什么。萧庭生察觉到他的安静,转过头来,语带询问地叫了一声:“平章?”
“北燕如此情势,也许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萧平章向父王淡淡一笑,侧过身去,“平旌,正好你闲着,有个差使给你。”
兄长这次交代下来的差使,对萧平旌而言并不难办。他打小在琅琊阁受教,各地鸽房的人认识得不少,对金陵鸽房当然更是熟悉。萧平章想要知道的北燕最新消息,他次日跑上一趟就查了回来,还能有空闲拐到扶风堂去找林奚聊个天。
扶风堂病人不多的时候,林奚一般都会待在药房里。入春后时症渐起,她正在调配一种袪瘟毒的成药,心神十分专注,萧平旌推门进来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长林二公子倒是很有眼色,自己给自己倒了茶,拖个小凳到中间摆满各式药具的长方桌边坐下,时不时给林奚拿个碗,递个剪子什么的。
将数份药材调配好放入罐中熬制,林奚这才拿起桌边自己的茶杯饮了一口,问道:“你不是抱怨最近总是被世子抓着学理政务吗?今儿怎么这么闲?”
“刚替他跑完腿呢!”萧平旌好奇地朝林奚喝的茶杯里看了一眼,“你水里红红的泡着什么,很稀罕吗,从来都不请我喝。”
林奚被他惹得笑了一下,“只是普通的栗果,你喝不惯的。”说着拿了个新茶盅,将自己杯中之水分了一些给他。
萧平旌接过小抿半口,果然喝不习惯,皱着眉头放到一边,“偷偷告诉你吧,又有一位琅琊高手要到金陵了。”
“谁啊?”
“北燕瀚海剑。父王和大哥都看重得很……其实照我说,墨淄侯都来过了,拓跋宇又算什么?”
林奚随口道:“连我都知道拓跋家是北燕第一名门,朝中亲贵。按琅琊阁的规矩,瀚海剑怎么就能上榜呢?”
“拓跋宇只是瀚海王的第三子,没挂朝职。”
林奚秀眉微挑,“听你的说法,琅琊阁一心只答江湖事,想跟朝堂切割开来,可照这么看,怕是也切割不清楚。”
萧平旌耸了耸肩,“可不是嘛,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大多数绝顶高手,总是会跟各国朝廷挂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哪有那么容易分得清楚?也不知道老阁主改这个规矩的时候,到底抽的什么风,受的什么刺激。”
林奚一时没忍住,被他逗得笑出声来,低头拿手帕掩了掩唇。
这时云大娘探头进来,问道:“姑娘,午膳准备好了,有二公子爱吃的水晶虾仁,您二位想在哪儿吃啊?”
她这句话问得如此自然,林奚顿时有些脸红,嗔道:“谁说过要留他吃饭?”
萧平旌夸张地睁大了眼睛,“我进来拿盆递碗地也算帮着干了活,连饭都不留吗?”说着吩咐云大娘,“在茶厅上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