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娇娇有身孕了,消息传回京城,正是腊月二十三祭灶,整个侯府都沸腾了。
若不是正赶着年节,老夫人都要亲自去洙省。眼下是过不去,老夫人便念叨着,过了年开了春,路上好走了,暖和了,她就亲自去,把人接回来好好养胎,最后还是侯爷和侯夫人,千劝万劝,老夫人才总算稍稍平复了些。
老夫人是关心则乱,要接回来谈何容易?
且不说书亦茗会不会答应,就是尹娇娇都不可能点头。
可老夫人正在兴头上,侯爷和侯夫人也没直接说破,等过段日子兴许老夫人自己就想明白了。
因是年底,再加上月份还小,请妇科圣手过去也不大现实,侯府也只能先送了几大车补品和年礼过去。
老夫人还亲自下了拜帖去拜访幼时结识的行医世家的老姐妹,请她给写了一张安胎的方子,一道送过去,这才总算稍稍安心了些。
侯府尚且如此更不要说这边的知州府了。
书亦茗、邵青霖和书亦莛,三个男人像护瓷器一样,小心翼翼护着尹娇娇,连她出个门在院子里散散步,三人都紧张得好像她是个刚刚学走路的幼儿随时都要把自己摔了一样。
“你……”尹娇娇回头看着他们三人,哭笑不得道:“你们不至于罢,别离我这么近,本来我都不紧张的,你们这样,我都有点紧张了。”
“不不不,”邵青霖舌头都开始打结了:“你千万不要紧张!大夫说你要保持心情愉快!”
尹娇娇冲他们摆了摆手:“那就离我远点儿,我赏会儿雪。”
院子里的雪早就清扫干净,生怕她心血来潮出来走走,不小心滑倒,是以,她说的赏雪,也就是赏赏屋檐和树梢上的积雪。
书亦茗也觉得邵青霖这个大舅哥不靠谱,弟弟还小,虽然这一年多来乖巧得很也贴心得很,可在他眼里,弟弟还就是孩子,他走到尹娇娇身旁,搀扶着她的胳膊,对不靠谱的大舅哥和弟弟说道:“你们忙去罢,我陪着她就好。”
邵青霖不大愿意,但又怕自己坚持会惹得妹妹不高兴,最后只得拎着书亦莛,去廊下,不远不近地看着。
见他们走是走了,但也就到廊下,两个人,四只大眼睛,跟探照灯一样,死死盯着自己,尹娇娇彻底没脾气了,她在心里对自己道,就当他们不存在!不存在!
“这几日是不是惹你心烦了?”书亦茗搀着她,在院子里一边散步一边问。
尹娇娇看了他了一眼,书亦茗这认真又紧张又忐忑的神色,看得尹娇娇直想笑:“那倒是没有,就是觉得你们太小题大做了,现在才哪到哪,你们就这样,这还有后面七八个月呢,难不成要一直这样?什么都不做了,就盯着我?”
见她笑了,书亦茗也跟着笑了:“主要是还在兴奋中,兴许过段日子就不这样了。”
尹娇娇一想也是,可当她视线不凑巧落到廊下,对上那两双灼灼的目光时,又觉得,可能过段日子也不会差太多。
书亦莛就不说了,固执起来,简直不像个小孩子。
邵青霖这个堂哥就更不用说了。
罢了。
半晌,尹娇娇在心底叹了口气,对自己道,还是当他们不存在罢。
在院子里转了也就一炷香的时间,书亦茗突然道:“进屋罢,外头冷。”
刚活动开筋骨的尹娇娇:“……”
书亦茗看她并不想回去,便识趣地改口道:“那就再转一小会儿,不能再多了,这几日冷得很,你又素来怕冷。”
说着,又把尹娇娇的围巾给她围紧了些。
尹娇娇哭笑不得道:“怎么怀个身孕,跟坐牢一样?”
“这么说可不对,”书亦茗一本正经道:“不是怕你着凉受累么。”
两人正说着,一直紧张地盯着他们的邵青霖忍不住了:“那个……娇娇,转了都一炷香了,可以进屋了罢,外头这么冷呢。”
尹娇娇假装没听见,邵青霖不依不饶:“娇娇……娇娇……”
尹娇娇停下脚步,闭了闭眼,转头瞪着邵青霖:“哥哥!不要再喊了!”
邵青霖小媳妇一样,挠了挠头,小心翼翼道:“那……你回屋?”
尹娇娇没法子,只好转身回屋。
不过当天下午,她就把府上两个大夫都找来了,专门给书亦茗、邵青霖还有书亦莛上课,让他们知道,孕妇只需稍稍注意即可,不必过度紧张。
道理他们自然都懂,可真到做的时候,那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