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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承原是吃过饭便与薛映一同回去,可今日上门来给尊长祝寿,到底得见上一面。等着长公主歇过晌午,才好去见。好在这里对温承来说并不算陌生地方,有邓如铭在,一切也好安置,这也是他放心带着薛映来这儿的原因。
邓如铭得知后忙命人引着二人去了暂歇的地方,薛映在温承的陪伴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待到醒来之后,钟贵上前道:“王妃您醒了?王爷去见长公主了,想着回来时您便醒了,到时候正好一起回去呢。”
薛映刚睡醒,意识依旧昏沉,只是含糊答应。一时间有人送了热水进来,薛映洗过脸,钟贵上来替他整理衣服和头发,另有人将水盆和巾帕撤下,忽而“扑通”一声,水盆在门口被打翻了。
声音很响,原本睡意朦胧的薛映清醒过来,循声望去,在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在那个方向的时候,有人悄悄往薛映手里塞了一点东西。
“小的该死,惊扰了王妃。”打翻水盆的仆从顾不及收拾地上的狼藉,慌忙跪下。
“糊涂东西,怎么当的差事。”钟贵上前斥道,心知打水的人虽不像话,可也是长公主府的家仆,何况老人家还再过寿,倒不好处置。他回头看向薛映:“王妃,您没被吓着吧。”
“让他下去吧。”换作平时出了这等事情,薛映只会觉得是一件小事,亦不会因此发落人。更何况他现在的心思全然在手中的东西上,像是一个纸团,只不知里面写了什么。
“王爷什么时候回来?”长公主府近日来客多,比不得王府里清净,薛映已是不想多待。
钟贵道:“我让人去问问。”
薛映见钟贵出去,旁边仍有人守着,可并没有盯着自己看,他也没有特意避开,直接坐在桌前,打开了手中的纸条,看清了纸条上的内容,眼角微微一跳。
这竟然是杨文景写给他的信,信上与他说,皇帝已经决定对温承下手,只是须得徐徐图之,自己只要在王府稍作忍耐,便会将他接回国公府。
薛映将纸攥回手里,只觉不可思议,那人是做戏太过了,自己当了真么?
第37章
温承拜见完长公主后,略聊了几句,见老人家精神不济,便辞了离开,只是刚出了院门,看有人往这个方向快步过来,他知道此人是跟着薛映出门的,问道:“王妃醒了?”
侍从上前陪笑道:“刚醒了,王妃让小的来问殿下何时回府。”
“这就回去。”温承答着,见薛映少有的催促自己,快步往回走去。
一路到了暂歇的地方,薛映已经穿戴好了披风,温承上前道:“等着急了?”
“我想回去了。”薛映答道。
“不去别处逛了?”温承又问他。这阵子京城逛了不少地方,上次在街边买了翡翠莲蓉酥,倒还算合薛映胃口,回去的路上正好经过,既可买了糕点,也可闲走几步。
“我想先回家。”薛映闷闷说道。相处时日渐长,他已然渐渐明白,温承更愿意看他如实相告,而不是委曲求全,哪怕出门前商量好了,他已然无心去玩,便可随意变卦。
温承自是答应,对他来说,这些地方年少时他有大把功夫可以去闲逛,他都无甚兴致,如今只是想要陪着薛映去一次,防备他觉得闷。如今薛映不想去,他自然不会勉强。可他同样注意到薛映没精打采的样子,并不像是困的。
此时公主府外,陆陆续续有人回府,见到两人皆是拱手行礼,温承淡漠颔首,亲自扶着薛映上了马车,同在府内时并无二致。
刚刚坐稳,薛映便伸出手抱住了温承,下巴垫在温承的肩膀上,双手又紧了紧。
温承轻声问道:“为何不高兴?”
薛映却只是靠在他身上,一言不发。初冬的暖阳天,刚过晌午,天气并不寒冷,他却好像在汲取暖意。
温承并不催促,一手扶住薛映的后腰,另一只手轻轻揽过他的双腿,放在自己的膝上,让他抱得更舒服些。
就这般依偎了一路,待回到府中,坐在寝殿之中,众人退下之后,薛映抬头看向温承:“我收到了一封信。”
“谁的?”
薛映将那张几乎快被揉烂的字纸递过去,温承接过,很快扫过上面的内容,面上并无甚表情,继而听到薛映说道:“他们想要陷害你。”
他并没有解释上面信件中略显暧昧的说法,他知道温承不会误会他与杨文景有什么勾连,而是直接问出了他心底的担忧。
温承见他越来越相信自己,心下满意,与他细细解释道:“今上幼年继位,朝局不稳,彼时内忧外患,如今党派林立。自亲政后,一直想要收回散落的权力,收回自己的手中。”
“上次在九凤山中,是他动的手么?”薛映问道。
“是武远布政使。”温承又解释起来龙去脉,“陛下曾有一宠妃李氏,李氏的父亲曾经在押运军粮时因克扣粮饷,引起哗变,为了平息此事,皇帝将李氏贬入冷宫,处死了她的父亲,李氏因此郁郁而终。而武远布政使,正是李氏的舅舅。”
“可这罪过并不是因你而起,亦不是你发落的他们,他凭什么记恨你?”薛映追问道。
“朝堂之中攻讦陷害并不罕见,有时候并不需要什么原因。他自幼与姐姐相依为命,其姐的一子一女皆因此事没了,故而记恨于我。”温承道。
薛映皱着眉,说道:“死的是皇帝的宠妃,那皇帝他,是不是也怨怪你?这次的事情,他是不是也做了什么?”
“皇帝猜疑臣子,本也是寻常事情,不必担忧,我心中有计较。”温承顿了下,目光变得幽深起来,皇帝有没有插手,却不好说了。在九凤山上,还出现了禁卫,而天下可以指挥禁卫的,唯皇座上的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