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义听说大公集团建康养中心的事情,专程拜访金树理,想承接改建工程。这是他第一次到大公集团走访,看到办公楼虽然旧了一些,但进进出出的职工精神气很好,个个喜气洋洋。
金树理亲自在办公楼前迎接他,简单的寒暄后,指着办公楼前的一排高大的梧桐树,骄傲地说:“这四十多棵梧桐树是建厂时种下的,已经有七十二年历史了,是我们集团的宝贝。就为了这些梧桐树,我们研究了两个多月,没有拆旧办公楼,而是在楼后面建了一个新楼。现在领导班子和办公室、财务资金部在这栋楼办公,其他部门都在后面楼上办公。你的夫人庄敬就在后面楼上,要不要把她叫过来?”
张之义彬彬有礼,他个子高,金树理个子矮,握手的时候,他特意弯下腰,走进办公室时,落后金树理半步的距离。金树理对他很满意。
宾主落座后,张之义开门见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金树理开玩笑:“张总是不是想自己将来要住,所以想亲自施工啊。”
张之义爽朗地笑了两声:“我夫人和不少朋友都在大公集团工作,将来要住养老院,当然首选大公集团。”
张之义走时,金树理送到车前,握手告别时说:“康养中心是庄敬的提议,盘活了职工宿舍楼和十几亩闲置的土地,等进入运营期,还能养活一批文化水平不高的职工。庄敬是大公集团的大功臣。”
庄敬晚上回到家,张之义一直盯着她看,问他看什么,张之义说:“看大功臣。”
听张之义说完金树理说的话,庄敬淡然地说:“要说功臣,谁也大不过金总和潘志钢。你看,我们厂那一片,原来有十五家工厂,破产了十四家,就我们大公纺织厂一家不仅活了下来,还发展成了集团。金总和潘志钢带着第一批职工到柬埔寨建厂时,一人一天发三包方便面和三个鸡蛋,有人受不了,中途跑了回来,金总和潘志钢,一个副厂长,一个项目主任,给大家许愿画大饼,说只要能在柬埔寨坚持到厂子完成,除工资外,每人发两万元辛苦费。纺织厂开工前一天,同事们抱头痛哭。金总让人把从开始建厂到开工的过程全程拍照,回国办了一次图片展,看到同事们抱头痛哭的时候,不少人落泪。后来再在越南建厂,就有经验了,很多人报名去。我们这个厂能活下来,一半靠金总的战略眼光,一半靠潘志钢言出法随的执行力。”
张之义从来很少听庄敬讲单位的事情,他自己的工作忙,压力大,无暇顾及庄敬。庄敬要忙工作,要照顾孩子,两个人有时间需要交流的事情多,庄敬就选择与他说一说孩子和家族迎来送往婚丧嫁娶的事情。今天听庄敬讲单位的事情,他从中听出一种深厚的感情。每个单位都有自己的不容易,比起东海集团,大公集团确实更困难一些,像一条在风浪中前行的小船,一不小心就会被打翻,且再无翻身之日。大公集团能存活下来,发展到今天的规模,确实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
与金树理比起来,张之义的领导工作做得容易多了,除了忙一些,他没有面临过生死关头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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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心到办公室找庄敬,扭扭捏捏地说想请她吃饭。林心到大公集团工作三年多了,这是她第二次来找庄敬,从她闪躲的眼神里,庄敬知道她有事想说,还是一件比较难以说出口的事。
林心研究生毕业,与她同一年毕业的一位本科生龚晓晓从科员升到高级主管岗位了,她还是一进大公集团时按照制度规定,由研究生学历而定的主管。庄敬听明白了,龚晓晓已经连升三级,林心还原地未动。
庄敬晚上回家给培训中心主任蒋剑峰打电话,蒋剑峰无奈地说:“我知道林心和你是亲戚,还能不照顾她吗,可她实在是扶不上墙,三天两头请假,迟到早退是经常的事,有班不带,没班就抱怨不给她安排。小龚,就是你说的那个本科生,是咱厂子弟,她爸爸就是曾经非常有名的劳模龚先胜,和林心正好相反,天天早到晚走,同时带三四个培训班,还管着单位考勤,忙得没有时间去食堂吃饭,我看见龚劳模经常往他办公室送晚饭,人家孩子升任高级主管名副其实。”
庄敬安抚他说:“我和林心不是亲戚,是同学家的亲戚,你不用特意照顾。我会让我同学和她谈一谈。”
庄敬叫着张之义一起到李云程家,说了林心的情况,让他和林心谈一谈,她表现这么差,不要说升职,连带着庄敬也丢脸。
高晓佳说:“林心看着挺温柔恬静的一个女孩子啊,怎么表现这么差?会不会是蒋剑峰太夸张了,我明天上班打听一下再说吧。”
一番打听下来,高晓佳才知道蒋剑峰说得还是太客气了。林心认为自己是培训中心唯一的研究生,天天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愿意带培训班,认为带班掉价,更不愿意到外单位协调培训事项,去一次砸一次场子,蒋剑峰苦口婆心地与她谈话,教她怎么与人沟通,她不屑一顾:“我一个学心理学的研究生,还用得着你一个专科生教我沟通吗?”气得蒋剑峰不愿意再管她,任由她自生自灭的状态已经有一年多了。
听高晓佳说完以后,李云程沉默了一会儿,给庄敬打电话,让她不要管林心的事情,既然烂泥扶不上墙,那就任由她烂下去。张狂的性格让她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资格说教她,只有她认识到问题原因在自己身上,只有她自己愿意改变,事情才会有转机。
李云程想起来另一个更烦心的问题,已经近而立之年的林心还没有男朋友。
这样的林心,周围熟悉的人,有谁愿意为她介绍男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