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吉夫人道:“就算老爷说得天花乱坠,今晚的酒也只能喝上三杯,不许多喝……”
台吉面上带来了几分惋惜:“这都半个月没见酒味儿了……难得好日子……”
台吉夫人正色道:“老爷忘了,上次大夫怎么说的……再喝下去,哪天就睡死了……”
台吉“哈哈”笑道:“那不能,有夫人在,有什么可担心的……”
台吉夫人嗔怪道:“老爷就不知道心疼心疼我,我都多大岁数了,还一晚一晚的不敢合眼,就怕一个不注意,老爷憋了气……”
台吉立时讨饶:“是我错了,听夫人的,都听夫人的……”
台吉夫人催促他道:“不是说要与皇上下棋?老爷忙去吧,见面礼留下就好……”
台吉笑着对舒舒道:“好丫头,姑姥爷也不要旁的孝敬,就昨晚带番椒的调料,不知道还有没有?要是有,你想着给姑姥爷留一些……”
舒舒起身应道:“还有的,就是不多,回头叫人送过来……等回京了,有了富足的,叫人给额驸送去……”
舒舒口中的“额驸”,两人嫡子,如今在京城当差,论起来应该叫表叔或表舅的,但是没想着高攀。
台吉笑着点头:“好,好,那可太好了……”
老爷子心满意足,叫着个刚留头的小仆推自己出去。
台吉夫人这才招呼舒舒到炕边坐下,神色带了慈爱:“好孩子,昨天吓了一跳吧?”
舒舒带了几分柔顺道:“确实意外,之前在家里不曾听额涅提过……”
台吉夫人苦笑道:“估摸着伱姥姥就没有和你额捏说过……你额娘多半都不知道还有我这个亲姑姑在……”
舒舒沉默。
实际上按照宗法,台吉夫人已经过继到郑王府,确实算不得觉罗家的姑娘了。
台吉夫人吐了一口浊气:“你太姥姥当年生了我们兄妹三个,你大姥爷没有站住,家里出事前就夭折了……
等到你太姥爷出事,没半年你太姥姥也走了,我当时才三岁……
你姥爷当年也就十来岁,家里实在没人照顾,我才被太福晋接去抚养……
不过太福晋也从不拦着我回家,十天半月的总要送我回去看哥哥……
十来年过去,等我十三、四岁,你姥爷成了亲。你姥姥也是老亲的表姐妹,打小相熟的,夫妻俩和和乐乐的,日子眼见着过起来……
结果你姥爷就跟抽风了似的,非要变卖祖产……
当时咱们这一支,虽是除宗籍,可财产都在的……
我叫人打听了,原来他被人带着赌,万贯家财散了大半……
你姥姥当年还是新媳妇,拦不住,就跟我说了,想着让我出面拦着……”
说到这里,台吉夫人带了苦笑:“当时小,性子也躁,我去劝了两回都不管用,眼见的人都要废了,就叫人直接打了他一顿……
没想到阴错阳差,伤了他的腿……
才晓得他这赌博还有内情,原来是郭络罗家的内铎答应他,说是可以让他上兵册,跟着大将军王岳乐打喀尔喀立功,用功劳换这一支回宗籍……
还说皇上说了,安郡王班师后就去宗人府……
你姥爷当年一心想要立业,就想要攀上安王府,败的银子产业,实际上多是半输半送给了内铎……”
舒舒已经听傻眼了。
内铎……
安和亲王的姑表弟兼亲妹夫兼亲家,八福晋的祖父。
台吉夫人继续讲道:“我伤了他的腿,断了他跟着上喀尔喀的可能,他恨我入骨,兄妹就此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