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所坐的宝座之前有个方几,摆着一盘桑葚和一盘荔枝。宝座左侧有个玛瑙方瓶,内插三镶如意,如意下端的朱红穗子垂露瓶外。地面铺着绣有杭州平湖秋月的毛毯,门挂杏黄色帘子,帘子两端缠扎着湖色绒绳,卷放自如。
只听端王说道:“这踏雪无痕功如何练功?”
杨班侯道:“踏雪无痕为轻功中的极上乘功夫,也是少林伽蓝护法门上乘轻功,此功练成后,可在荷叶、密草、厚雪地上行走如飞,不留丝毫足迹。练这种功夫,一要精于内功,二要研习传统经功中的跳沙坑和飞毛腿技艺,因为这种功夫虽重于行动,但也不可缺少技巧和速度。一个人的身体一般都是上百斤,若想双足在质薄之物上行走不留痕迹,谈何容易。”
端王听得入迷,往前探了探身子,又问道:“这里头有什么决窍?”
杨班侯轻咳两声,又徐徐说道:“此功的决窍集中在落足的动作,当走在荷叶、密草和厚雪上时,不可以使脚硬生生落在上面,而应先将足尖略点后,快速向前滑动,再使整个足底都平搁其上,很像八卦掌中的趟泥不法。两脚交替行走,又有飞毛脚的速度相应合,则脚与厚雪等物接触只是刹那间的事;当脚微有支撑之力时,已飞离开被踏物体……”
端王叹道:“真是奇术!杨教砂,这种菌法如何练呢?”
“走缸为第一步,目的在于练习足尖行走不稳和迅速。先取一个盛满水的大缸,先沿缸沿慢走,两脚交替行走。吸气时发出极强的内气,将全身重量支撑起。到能在缸沿行走自如时,将缸中的水舀去几大碗,并在腿上重逐渐增加,直到缸中水尽,表示少袋达十斤,仍然于缸沿上行走如飞,才可以转到练走将砖侧立和直立,人走于砖上行走如飞。以后再将砖改为盛沙的簸箩,练习时将沙逐渐减少,腿缚重量渐增,到能在空簸箩沿上飞走,而簸箩无丝毫摇荡倾斜为止。然后再练走绳和走沙道。”
“何为走沙道?”端王瞪大了眼睛,小胡子在烛光下一抖一抖的。
“此为踏雪无痕轻功的最上乘功法,先取沙子平铺成一条沙道,厚达尺余,上铺较厚的纸层,练至无足印时,逐渐减少纸张和沙道厚度,直至沙土只留三寸,纸只留一张,行走无足印,大功才算告成。”
听到这里,端王长吁了一口气,额门上已满布细沙般的汗珠。
刘凤春心想:世人都说杨班侯的纵跳功厉害,没想到他也通晓轻功,只是没有亲眼见过。
只听端王又问:“当今谁的踏雪无痕功最高?
杨班侯沉吟一会儿,说道:“要数‘赛壁虎’陈琼琼了,她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
端王一听,喜上眉梢,叫道:“此人在何处?能否把她请来,让我了开开眼界。”
杨班侯道:“这位奇女子家住九华山,来无影,去无踪,常来京城,但没有固定栖身之所,专在暗中助人为乐。北京的八大镖局,她全不放在眼里。八大镖局都曾打她入镖,她一概不理,自己单独护镖,护的又都是有朋友之情的知音镖。五湖四海的夹盗一见是她保镖,便都拱手让道,听说她近日又出镖了。”
这时,一个侍从端着一个茶具走了进来,端放在端王面前的方几上。端王给杨班侯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
“杨教头,你能品出这茶种吗?”
杨班侯呷了一口,说道:“似乎是碧螺春。”
“正是!”端王兴致勃勃为杨班侯基满茶,又说道:“咱们换个题目,听说你古诗底子不薄,咱们每人吟一首古人谈茶的诗,以助雅兴,如何?”
杨班侯回答:“恐怕我不是王爷的对手,您先说吧。”
端王想了一想,吟道:“‘茶。香叶,嫩芽。慕诗客,爱僧家。碾雕白玉,罗织红纱。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洗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后岂堪夸。’唐代诗人元稹。”
杨班侯道:“好,我也吟一首:‘故人早岁佩飞霞,故遣长须致名芽。寒橐遽收诸品玉,午瓯初试一团花。著书懒复追鸿渐,辨间水犹能效易牙。从此道山春困少,黄书剩校两三家。’北宋诗人秦少游。”
端王又吟一首:“北窗高卧鼾如雷,谁遣香茶挽梦回。绿地毫瓯雪花乳,不妨也道入闽来。‘南宋诗人陆游。”
杨班侯喜道:“好诗,听我吟:‘兀兀寄形群动内,陶陶任性一生间。自抛官后春多醉,不读书来老更闲。梦里知闻唯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穷通行止长相伴,谁道吾今无往还。’唐代诗人白居易。”
端王狂呷一口,抹抹嘴道:“‘样标龙凤号题新,赐得还因作近臣。烹处期商岭水,碾时空想建溪春。番于九畹芳兰气,圆如三秋皓月轮。爱惜不尝唯恐尽,除将供养白头亲。’北宋诗人王禹。怎么样?哈哈哈……”
杨班侯歪着脑袋想了想,又吟一首:“‘仲春苏杭走新茶,尽是温溪烹嫩芽。脱却乌纱思退傅,怀藏笙管想娇佳。渔船舞剑凝云液,古寺品茶待露华。却笑虚名陆鸿渐,岂不贤才作诗夸。’唐代诗人李白。”
端王笑道:“好诗,绝妙!绝妙!李太白的诗就是高出一筹,实在是高!”
杨班侯听了,开怀大笑,笑声声震殿堂,震得房上的刘凤春也沉耳鼓砰砰地响。
端王有些解,放下怀,疑惑地问道:“你笑什么?”
杨班侯见端王那副认真的样子,笑得更响了。
第六回 话鼻烟巧得松鹰瓷
装疯癫隐入梨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