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的是暴暴蓝,她下了床,背好包,出门。
身后传来西西的尖叫和一声巨响,如果没有猜错,是涂鸦踢翻了床头装着很多画的那只大木桶。
她以为,涂鸦不会来追她。可是她竟然猜错了,下楼后没走出多远,身后传来了涂鸦喊她的声音,他说:“喂!喂喂!”
暴暴蓝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涂鸦追上来说:“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暴暴蓝看着路边一只很脏的垃圾箱说。
“其实,我跟她也没什么。”涂鸦说,“又其实,我天天都去那个网站……”
“涂鸦。”暴暴蓝转过头去看着涂鸦俊美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我们缘分已尽。”
涂鸦不耐烦地说:“你他妈能不能不要净整这些玄的?”
“就算是吧。”暴暴蓝说,“不过你不懂也没关系,因为没有必要懂了。”
“切,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我白痴。行了吧?”暴暴蓝说。
“休战。”涂鸦的手圈过来,“继续做我女朋友,OK?”
“NO。”暴暴蓝把头摇起来,坚决地说,“NO,NO,NO。”
“你要记住,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涂鸦威胁她。
暴暴蓝就笑了起来,她一面笑着一面转身离开。她真的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了。涂鸦没有再跟上来,暴暴蓝就这样笑着离开。笑着走到了公车的站台,笑着挤上了公共汽车,谢天谢地,满车都是人,拥挤不堪的车厢终于让拥挤不堪的心事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一直到车子开到终点站,暴暴蓝才发现这不是自己想来的地方。或者,自己根本也不知道自己想到哪个地方。在陌生的城区茫然四顾的时候,手机响起,是黄乐,在那边激动地说:“稿子看完了,不错咧,就是结尾你会不会觉得残酷了一些啊,就那么干脆利落地死了?要不我们碰个头商量一下!”
“什么叫残酷?”暴暴蓝气呼呼地问黄乐,“你到底知不知道明不明白懂不懂什么叫残酷?”
黄乐给她问蒙了,好半天才说出话来:“干吗呢,心情不好?”
“是!”暴暴蓝咬着牙说。
“那再来‘印象’歇会儿。”黄乐说,“我和陶课正好都在。”
你走得有多远(5)
陶课?
自从他上次陪她到医院挂水并送她回家后暴暴蓝就再也没见过他,但奇怪的是他的样子在脑海里却一直很清晰,不像黄乐那张大众化的脸,稍不留意就想不起他的模样来。
“哦。”暴暴蓝说,“可是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
“你到底怎么了?”黄乐开始不耐烦。
“不要你管!”暴暴蓝冲着电话大喊。
“在哪里呢?”这回应该是陶课,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带了磁性的温柔,不像黄乐,总是那么毛毛躁躁。
“十七路终点。”暴暴蓝说。
“你跑到那荒郊野外干什么?”
“因为我没有地方去。”暴暴蓝对着陌生人倾诉。
“好吧好吧。”陶课说,“你就在站台那里等我,我开车来接你。”
暴暴蓝挂了电话,到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一包香烟和一包火柴。烟瘾是在替黄乐写长篇的时候变大的,写不下去的时候,就非要抽上一两根。暴暴蓝抽烟从来不看牌子,杂乱无章地抽着,把烟灰弹到窗外,把烟盒撕得细细碎碎地从抽水马桶里冲掉。不过现在,她不用再担心任何人因为看到她抽烟而伤心了,肆无忌惮的代价,是永远地失去。
当暴暴蓝靠在站台的铁椅子旁抽完第二根烟的时候,陶课到了。他打开车门向暴暴蓝招手,暴暴蓝把烟拿在手里坐进去。他看着暴暴蓝笑了笑说:“怎么,美女作家的样子这么快就出来了?”
“去银行。”暴暴蓝说。
“黄乐在等着。”
“让黄乐见鬼去!”
陶课吸吸鼻子说:“也是个好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