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妤已绝食多日。
待到终于昏厥时,沈戮便怒火中烧地下令让人强行给她灌下吃食。
许是无力反抗,容妤被迫吃了一些流食后,倒也又有了力气来与沈戮对峙。
在等候容家老夫妻来东宫的几个时辰里,沈戮在书房里来来回回地走着,房门虚掩,候在外头的崔内侍时不时地抬眼瞥见里面的光景,心里自是悲叹不已。
早知如此,当初说什么也要拦着太子与南殿娘子的这一桩孽缘了!本以为只是太子心血来潮,全当是场风流韵事了,可时至今日,太子总要为那南殿娘子心力交瘁,眼下又被折磨的饭也吃不下几口,不是整日沉着张脸,就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肯见人,他哪时有过这般模样啊?
崔内侍实在心疼,毕竟东宫得来不易,他只盼着太子能越走越高,外头的那些臣子也都看出了些端倪,好在那些傻子只认为太子是失了个妾室才这般恼火,否则真要添枝加叶地说得越发难听了。
等到了晌午光景,容家的人终于进了东宫。
陈最按照沈戮的要求将容家夫妇以及容莘都带去了后院,但却没有告诉他们容妤的住处。
萧氏一手牵着容莘,一手扶着定江侯,满面惶恐地询问陈最:“侍卫大人,我家女儿当真在此处吗?这……这里可是东宫啊,她怎么会在这呢?”
陈最没有做声,余光瞥向就在正对面的,容妤的厢房。
而此时躺在榻上的容妤猛地睁开了眼睛,她听见了母亲的声音,又觉得自己定是在做梦,萧氏不可能会出现在门外。
可很快便响起了容莘稚嫩的呼唤声,他喊着:“长姐,我要见长姐,她在哪里?”
容妤心中慌乱,立即爬起了身形,但却因为身体虚弱而下不了床,只能听见定江侯剧烈的咳嗽声,她心焦如焚,想要开口喊他们,又怕被他们见到自己这副极其狼狈的模样。
“几位还是先随我去见太子吧。”陈最刻意提高了音量,一字一句道:“太子准备了盛宴来款待定江侯夫妇,吃过了宴,再来见南殿夫人也是不迟。”
容妤紧紧地咬住嘴唇,咬出了血迹,她全身颤抖地在心中骂道:这都是沈戮的诡计,他又在迫她!
萧氏也只好叹道:“也好,那便有劳侍卫大人带路了。”
容莘则是开心地喊道:“要去见太子姐夫喽!”
“莘儿!”萧氏吓坏了,忙要容莘住口,“不准胡乱说话!”
“可是太子不就是姐夫嘛,姐夫和长姐以前就住在东宫啊……”
定江侯也吓得六神无主,直道莘儿再要乱说,会连累全家都丢了性命。
陈最却笑道:“童言无忌,无妨。”很快又意味深长道:“反正南殿侯爷已经与南殿夫人和离,如今的夫人,的确是住在东宫了。”
这话可令萧氏与定江侯大惊失色,他们追赶着陈最询问此事,声音逐渐远去,只余容妤独自一人在昏暗的房中泪流满面。
沈戮的掌,永远能玩弄她在乎的所有。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容妤只觉自己整个人都被绝望吞噬,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而这会儿,容家夫妇已经被陈最引到了东宫的正殿。
想来无论是生于帝王将相还是草莽英雄,若想登上御座,必要承受常人所不能忍,行常人做不得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