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妤却冷声一句:“我早就同他说过,他爹已经死了。”
沈戮怔住。
容妤面不改色道:“他现在已经快要两岁了,很多话是听得懂的,我作为他的母亲,理应要把他身处的环境与他交代了清楚,由此一来,他日后才能替他的容家报仇。”
沈戮绝望地看着容妤,他沉默半晌,终于妥协一般地同她说道:“妤儿,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恨我,我也知道我曾经……是把许多事情都迁怒在了你身上。当年……”话到此处,沈戮顿了顿,方得继续道:“当年的事情,是我一时糊涂,可我也是身不由己,我必须要那么做——”
容妤充满厌恶地打断了他:“陛下,我对你为何要做那些事的原因并无兴趣。不过是和你见上一面,救我的孩儿,除此之外,我再别无他想,你又何必与我说上这么多无用的话?好了,眼下你也见到我了,可以回去了吧?”
沈戮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神逐渐变得怨恨、不解,竟问道:“难道这就是你见我的真正原因?”
容妤充满同情地望着他:“不然呢?”
沈戮愤怒而绝望地走近她,一把抓住她手腕,逼问道:“这两年来,难道你就没有一次想起过我?”
她沉静地回答:“一次没有。”
东宫之外,惊雷响起,闪电就像是劈在屋内,一片幽紫暗光。
沈戮的眼神凶狠而悲伤,像是被彻底激怒了一般:“哪怕是恨我也好,你怎么能把我们年少时的誓言统统抛在脑后?!你以为你能活到今日是凭着你的执拗和你的满口伦理道义?是我一直想方设法地护着你、守着你,否则,你又如何能坐享了这东宫大殿!”
容妤面无表情地反问:“陛下的意思是,我反而要感激你给予我的一切了?”
“不准叫我陛下!”他大吼着走近她一步,愤恨得红了眼,“你就不能……不能再喊我一声七郎,像从前那样待我……有什么难?”
“你走吧。”容妤站起身来,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莫要让我更厌恶了你。”
外头似乎下起了小雨。
又像是雨雪交加。
细雨夹杂着黏糊糊的雪片,顺着屋檐流落。
话音落下的刹那,容妤已经转过身,绕着屏风进了里屋。
独留沈戮站在屏风之外。
不过是一幅山水图罢了,却仿若将他与她生死隔开。
有那么个刹那,沈戮很想冲进屏风后头抓住了她,将她按去床榻上头,肆意地侵占着她软嫩的肉身,就和从前一样,他不在乎她心里究竟有没有他,只要肉体结合,何必在乎心意相通?
但仅仅只是这么一瞬的想法,沈戮很快就冷却了。
他很怕。
怕与她之间再回去那段不可调和的境地,更怕他真那么做了,她当真是再也不会原谅他。
思及此,沈戮只深深喟叹,默然地走出了容妤的厢房,妥协地离开了东宫。
等在宫外的崔内侍见沈戮出来,似有些诧异,心中暗道:这可真不像是陛下的作风,若是从前,必定要等到天黑了才是。
沈戮对他侧了侧头,那是要去御花园散心的意思。
崔内侍惊觉他心情不痛快,便赶紧跟着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