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那日父亲为给她求情,已经触怒了仁宗;如若此时她再对赵琼华下手,怕真是要失去所有的指望了。
&esp;&esp;思及此,许锦湘竭力平复下心境,尽量心平气和地同赵琼华说话,她的语气中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商量意味,“赵琼华,你若是能放过许家,我就告诉你引子是什么。”
&esp;&esp;“一事换一事,你我都能得偿所愿。”
&esp;&esp;像是笃定一般,许锦湘认定赵琼华不会拒绝她这一要求。
&esp;&esp;当初她和百笙搭上线后,百笙就同她讲过,倘若不知道厌胜之术的引子是什么,即便是神仙下凡也无用。
&esp;&esp;赵琼华照样是求生无门,死路一条。
&esp;&esp;如今她想保下许家,好再与南燕那边有所联络;而赵琼华想解开厌胜之术继续活下去,一物换一物,她们两个人谁都不吃亏。
&esp;&esp;赵琼华置若罔闻一般,只兀自满斟一杯茶,一面品着茗一面听着许锦湘的话。
&esp;&esp;这里虽是刑部大牢,关押的大多也都是犯下重罪的人,但刑部也没有过多地苛待他们,还是准备了一些日常的茶水和点心。
&esp;&esp;虽说比不上京中宫中的点心那般精致,用的茶叶也不是什么好茶,只能说是勉强入口罢了。但赵琼华面上不见半点嫌弃,反而照常品茶,偶尔还捻来一块点心尝着。
&esp;&esp;直至许锦湘快失去耐心后,赵琼华这才放下茶盏,一手支颐乜斜着看向许锦湘,“瞧妹妹这话说的,你许家可是有老侯爷撑腰的,本郡主哪里敢对许家动手。”
&esp;&esp;“只可惜,这次是你祖母嫌弃侯府不够宽敞,主动想要搬出去的。”
&esp;&esp;她轻抚过衣裙上的绣花,眉目间带着几分笑意,故作恍然大悟道:“原是我忘记了,你祖父祖母进京入府时,妹妹已经在刑部大牢里了,哪里还能知道这些事。”
&esp;&esp;“说来也是我赵家门楣不够,没办法救妹妹你出去,这才入不了许老太太的眼。”
&esp;&esp;“许老太太觉得是侯府拖累了你们一家,这才迫不及待地想搬离侯府,好另谋高就。怎么能说是我对许家做了什么呢?”
&esp;&esp;她的祖父祖母,许家的老太太……
&esp;&esp;许锦湘怔神许久,许久后她才从记忆罅隙中寻到些许蛛丝马迹,转而明白过来赵琼华到底说的是谁。
&esp;&esp;十多年前,在她父亲被接回侯府之前,确实是被一户人家收养过。
&esp;&esp;听说那家的妇人曾经还是哪家小姐的贴身婢女,还在侯府借住过一段日子。
&esp;&esp;这哪里算得上是她的祖父祖母?
&esp;&esp;“赵琼华,你要是还想活命,就别拿这些胡话来骗我。”许锦湘自以为抓住了赵琼华的命脉,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esp;&esp;“骗你?”
&esp;&esp;赵琼华嗤笑一声,擦了擦手上的点心碎屑后,她慢慢悠悠地起身,重又走到许锦湘面前,两个人之间不过一步之遥。
&esp;&esp;她环视一圈周围寥寥无几的陈设,微微弯腰,“骗一个终身都要困在这里的人,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esp;&esp;“说起来许老太太放言要在三天之内搬离侯府,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呢。”
&esp;&esp;赵琼华这话说得诚恳又真挚,仿佛当初下令将许家逐出侯府的人不是她一般。
&esp;&esp;此时两个人之间挨得极近,赵琼华只稍稍垂眸,就能清楚看到许锦湘眼底的不甘和怒意,如同一把烧得滚烫的火海,侵天灭地地蚕食着许锦湘的心智。
&esp;&esp;“本郡主今日来,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esp;&esp;“日前在朝堂上,已有朝臣上奏弹劾许大人,状告他在荣州任职时与林家等世家结党营私,人证物证具在。”
&esp;&esp;“还有人在你父亲书房找到了他与南燕摘星楼往来的书信,恐怕通敌叛国这一罪名也要落你父亲头上了。”
&esp;&esp;“许锦湘,你许家的天,要塌了。”
&esp;&esp;话至尾声,赵琼华的声音愈发温和,像在许锦湘心上吹了一尾轻柔的羽毛,却又在落地的瞬间化做磐石,直压得她喘不上气。
&esp;&esp;许锦湘抬头,看向赵琼华的目光更为凶狠,“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