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克愣了一下,恨得咬牙切齿,“我不是——”
“聒噪!你还不困?”
“我不困!”严克一字一顿道。
李凌冰暗想,小狗崽子真能熬啊,比鹰还难熬。
看来——
是粥里的安神药还不够多。
又过了半个时辰,严克的眼皮终于缓缓沉下,舒缓的呼吸声传来,定下了李凌冰的心,她打开食盒的第二层,拿出里边的东西。
叮叮叮——
严克听到金属的撞击声,如悬在他耳边的铃铛,骤然一声,将他彻底惊醒。
一睁眼,他就看到李凌冰手里拿着精铁锁链,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严克从被被子里腾起,伸出手臂,抓住李凌冰的细手腕,怒道:“你做什么?”
李凌冰脸上的神色从震惊转为不耐烦,她说:“小狗崽子真麻烦!”说完,她就把身子往前一凑,腰那么一塌,把软得如同雨后海棠的唇凑到了严克的嘴边,“严止厌!”她唤了一声,随后咬了上来,嘴里还在说,“小狗崽子!”
两片唇轻轻那么点了一下,如蜻蜓点水,浮光掠影。
严克不知四肢百骸为何物!
他觉得渴,像在沙漠里走了很久,尝到了叶子上的一滴的水。
然,一滴水也解不了渴啊!
“咔喳”一声——
等他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锁链锁住。
薄荷香味立刻远离了他。
李凌冰神色自若地扯一扯粗如手腕的精铁锁链,那一头早已被系在了一个铁皮箱子的脚上——那箱子看起来十分沉重。
她点点头,似是很满意。
严克还想说什么,身体里的安神药却突然在这一刻炸开来,困意席卷而来,使他眼前的情景越来越模糊,女人的身影在他眼前晃啊晃,他伸手想住啊,抓不住,最后,彻底陷入黑暗。
他能听到声音。
李凌冰支颐靠在榻上,用柔柔的目光看严克沉睡,她用手挑起掉在被子上的胭脂狗,重新贴在严克额心,手指悬开一寸,不停地打圈,口中喃喃细语:“天清清,地灵灵,奉请四方贵人,保佑严止厌睡个好觉,诸—恶—退—散!”
收诀!
礼成!
严止厌,睡过这一觉,烦恼全消。
李凌冰给严克掖好被子,拎起食盒,走出屋子,回身,轻轻掩上门。
屋子外头,圣人派来的内侍早已等候多时,见太真子姗姗来迟,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太真子,圣人在炉房已派人催了两次,您现在就得跟奴婢过去。”
李凌冰把食盒放到地上,转身看一眼紧闭的屋门,理一理满是药味的道袍,向内侍微笑,“走吧,我也正想见父皇。”
恰逢更鼓交替,由日入夜。
哒哒哒——
一声,两声,三声,如催命的鼓,报丧的钟,听得李凌冰原本沉静的心竟掀起一阵涟漪。她深吸一口气,让天地间的清气重新充沛她的五脏六腑,下一刻,她眸子又比水还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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