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休却满脑门子汗水,他抬头用袖子擦了擦,还是觉得热,索性将外袍脱下,随手扔到了一旁,又弯身低头继续挥舞着手臂,尘土飞扬中,那于苞花下竟在铁锨下挖出一个大坑来。
“常休你挖的如何了?”小绣打了一个哈欠,双目有些惺忪。
“急什么,快了!”常休没好声气的说道,小绣察觉出他的不悦,吐了吐舌头,没有言语,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化不开,望不透的夜色里。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常休瞄了她一眼,感觉出她的担忧,放低了声音,轻轻出声安慰道:“如果一切都如他所料,这件事应该会很快会完结了。”
小绣点了点头,常休继续挥舞着手中铁锨,忽然,噔的一声脆响,常休立刻变了脸色,小绣也睁圆了杏眼,睡意全无,将头向那坑里探过去。
“挖到了!”
常休将手中的铁锨扔到了一旁,俯身用手不断的扒拉着泥土,小绣抬高了手中的灯笼,暗红的火光下,泥土里露出半截儿森森白骨在黑漆漆的夜里格外渗人。
常休将那块白骨泥土拽了出来,竟是一块手骨,他微眯的双目里闪过一丝阴沉,他低声道:“一切,还真如他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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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蛮展开双臂,身子轻巧的如风中飞花落叶,纵风而行,没一会儿就落在了乱花巷子里。
他用手掐诀,使了一个隐身术,抬腿就迈进巷子里,走到琴坊门口,他微沉了下双目,纵身而起,整个人宛如破箭矢冲,脚尖在墙头上一点,悠然荡起,人影翩翩的径直落在了屋顶之上。
阿蛮沿着屋脊如猫儿行走,在云浮房间处停下,他蹲下身屏息听着,屋内似乎有人在争吵的声音,他皱了皱眉头,用手指轻轻掀开瓦片,露出一点鹅黄暖光来,那争吵之声渐盛,他将目光放了进去,诧异的瞪圆了双眼!
他发现,那声音根本就是林深山的辱骂之声,而云浮,竟然被他绑在了凳子上,双目紧闭,手腕被利刃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皮肉外翻,汩汩的妖血顺着伤口处不断涌出,而在她的手腕下,赫然放着一个木盆,里面已经滴了半盆猩红的鲜血。
而在小厅后的那把子牙木琴也被高高的吊起,身上被一道细细的红线紧紧的勒住,就好像被五花大绑上了刑。
林深山手里拿着一根闪着寒光的鞭子,他就像一头贪婪的嗜血凶兽,狠狠盯着被绑的云浮,双眼射出精光,似乎是在渴求着无尽的鲜血。
忽然,他抬起手臂,对着那琴弦用力一鞭,铮的一声,琴弦发出颤抖的声调,就像夜鸦被人掐住了脖子发出嘶哑难听尖叫,云浮身子痛的一抽,虚弱的身子似乎在也受不了重荷,好像随时都会陨落。
林深山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那笑容如鬼魅一般,盯着她的脸好像要将她撕碎。
“林郎……”
云浮虚弱无力的吐出这两个字,似乎是无意识的梦语,让林深山有一瞬的怔愣,他回过神来,懊恼的将手中的鞭子扔到了一旁,低斥了一声。
林深山站在原地,胸膛微微喘息着,忽然,他眸色一厉,微微朝着云浮俯下身,伸出惨白的一双手,沿着云浮腰身上玲珑的曲线一直向上,缓缓地擦过她微微颤栗的身子,最后一下子握着她纤细的脖颈,在掌心下细细揉捏着,他的脸贴在她的脸颊旁,唇抵在她的唇旁,声音低沉的像拨开的琴弦:
“说,为什么那株绿魂不开花,当初你明明说过的,绿魂开花之时,便是我和她相见之日!可是三年了,整整三年,竟然连和花苞都没有!”
云浮抬起沉重的眼皮,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里面的神采骄傲消失殆尽,似乎失了魂一样,直到脖颈上的手用力箍紧,她皱了皱眉头,低声呓语:“好……好疼。”
“说,那绿魂为什么不开花!我明明用全城百姓的心魂来供养,为什么就是不开花!”
他咬牙低吼,面容狰狞有些扭曲,云浮在他的暴怒下,身子微微颤抖,像一朵风中摇曳凋零的花儿,她缓缓抬起眼,看进眼前男人的眼底,一双死水的眼中,才露出一抹神采来,她嗫嚅着唇,声音低的如夜间私语:“林郎,那花儿需得你的真心滋养,不然,是不会开花的!”
“真心!”林深山双手越用力一分,云浮的脸顿时血色全无,红唇微张着,他阴侧侧的在她耳旁低语:“难道我的心还不真么,我爱她至死,她到死心里都没有我一分,可我依然爱她,难道我的心还不够真么!”
云浮勾了勾唇,似乎是笑了一下,逆光之中,她的美让林深山有一瞬的失神,却发觉那双眼中是毫无生机的凄凄死气,她轻轻开口,虚弱的声音让林深山将耳贴在耳畔才听的到:“林郎啊……以往你……琴声清透,可如今越发浑浊不堪了,你怎么还执迷不悟呢……你若真心爱她,又怎么会亲手杀死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