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爹娘恩惠曦曦永铭在心,一刻不敢或忘,但凡有机会,定会倾力相报。只是,我必须离开王府。”梁瑀曦坚持。
“哪来的必须?是王府给不起一口饭,还是容不下两个姑娘?”梁瑀昊不依了,像拎小雞似的一把将妹妹给拎起来。
梁璟朱看着态度坚决的梁瑀曦,她……是个变数啊,是他重生之后唯一的变数。
重生后的他比前世更敏锐,更善于洞察人心,他能够轻易发现微小细节,推论对方所思。而瑀曦表现得与前世截然不同,他观察过、测试过,也试着解释过,很可惜至今仍然找不到合理说词。
梁璟朱曾经考虑,要不要把她压回原状,让情况更利于掌控,只是她的不同太可爱、太让人惊喜,于是他反覆告诉自己,她是个小角色,影响不了大局。
然,一天天长大,她身上发生许多意外,每个意外都让他犹豫再犹豫,越发忧心她会不会成为他的失控。
比方她意外找到产量很高的树薯,闲闲没事往自己院子里种,瑀昊嘲笑她想当农婦,瑀晟却说她突如其来的兴趣让人想不透。
但梁璟朱很清楚,隔年江南将会出现水涝,届时无数百姓死于饥荒,而树薯是在水涝之后,一名出身农家的七品官吏呈到御桌前的,之后父皇命官府大力推广,进而解除粮荒。
她还意外结识赵承元,他精于算学,对于税制改革很有想法,瑀曦透过王叔,将他推荐给父皇,于是大梁的盐税改制整整提早三年,造就国库丰盈,龙心大悦。
她领几个丫头玩,意外玩出羊毛竟能纺出毛线,织成衣衫之后极其保暖。
他没忘记,当年冬季北方将会迎来大雪,前世冻死近万名的兵将,然此生瑀曦玩出来的毛衣,一车车往北方送,兵将冻死不足百员。
一次次意外,一次次功劳,王叔和瑀晟能成为朝堂炙手可热的臣官,她是幕后推手。
见靖王和哥哥们恼火,梁瑀曦忙道:“你们听我说。”
“若你还认爹,就啥都别说。”靖王态度不容置疑。
“对,你要敢踏出王府,二哥也不认你了。”梁瑀昊斩钉截铁。
梁瑀晟虽沉默,却也别开头。都知道瑀曦主意正,但凡想做的就会一路做到底,可偏偏这事儿就不能由着她任性。
全同她拧上了?梁瑀曦无奈地走到闵老夫人面前,可闵老夫人也调开视线,摆明态度一致。
没法子了,环顾一圈,只剩下梁璟朱视线定在自己身上,虽然她努力不与他建立关系,但眼下……迫于无奈,她只能走到他面前。“哥,我必须离开。”
“为什么必须?”梁璟朱痞痞地拉开笑脸。
你看,这人是不是没肝少肺?在这么伤怀的气氛中,他还能笑得这么开怀,分明就是没有同理心。皇家教养就是比不上靖王府,想那群阋墙兄弟、那群以利谋私的皇家子孙,恶心透了。她在心里拼命给梁璟朱刷恶感。
偷瞄爹爹、外祖母和哥哥们,发现他们竖着耳朵,梁瑀曦扬声道:“喜妹的情况你们都看见了,不论我是否无辜,叶田氏都是我的生母,她造就喜妹从小到大的痛苦,试问她要用什么态度面对我?就算没有睚眦必报,但肯定对我深恶痛绝。
“而我呢?我会不会认为自己生活得好好,为什么从天而降、出现一个外来者?会不会认为她抢走爹娘和哥哥们对我的宠爱?家和万事兴,有对相看两相厌的姊妹,王府后院会掀起多少风波?
“再者,因为叶田氏,喜妹失去受教育的机会,我却是爹娘手把手、一点一点教养出来的。同是王府姑娘,不管是府中下人或外人,是否会拿我们比较?那些随时准备对王府见缝揷针的人,是否会贬她扬我,令矛盾加剧?
“喜妹刚回王府既要适应学习,又要面对比较目光,对她公平吗?倘若我们起了争执、结下仇怨,爹娘、外祖母和哥哥们要站在谁那边?最后,我是叶田氏怀胎十月生下的,我一生不愿负欠,我想报答爹娘养恩,也想还报生恩呀。”
“你就不担心近朱者赤,叶家把你变成第二个喜妹?”梁瑀晟忍不住了,握住她的肩膀怒问。
“在堕落的环境就一定要堕落吗?不对,那样的话太没出息。大哥知道我的,我不是会随波逐流的人,何况我只是重新开始,并非从零开始,喜妹可怜,没人为她启蒙,而我有福气,有爹娘的教导,情况截然不同。”
“你打出生就有人伺候,不懂贫穷会让人堕落成什么模样,相信二哥,那种日子你一天都过不下去。”梁瑀昊也听不下去,扳过她的身子,试着说服。
“二哥,何谓贫穷?贫是指眼下没钱,而穷是尽头。我知道一开始会面临贫困,但不相信自己会一辈子穷困,我有爹娘教会的本领,我相信自己可以把日子过得截然不同。”
梁璟朱微哂,这些话在王叔和瑀晟、瑀昊耳里,肯定认为她在画大饼,但他很清楚,瑀曦并未夸口。
“我就没见过有好日子不过,非要去过坏日子的。”靖王见她说不通,气得往她头上弹一栗爆。
“我知道爹心疼我,但我已经占走喜妹太多东西,过去的我还不起,至少未来我能不再侵占。”她撒嬌地拉拉靖王衣袖。
靖王恨恨甩袖。
“爹,给我时间证明自己好不?如果我没办法在叶家活下去,您随时把我带走,叶家绝不敢有二话。”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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