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当然!”吉吉马上表示和解,“那我们走吧!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毛毛,你同我们一起去机场吧!路上我们可以继续谈,然后我让司机送你回家,同意吗?”
还没等毛毛说什么,他就拉着毛毛上了汽车。三位女士坐在后排,吉吉坐在司机旁边,毛毛坐在他的腿上,汽车就开走了。
“好。”吉吉说,“现在开始讲吧,毛毛!最好从头讲起,你当时怎么突然失踪了呢?”
毛毛正要讲述侯拉师傅和时间花,后面的一位女士已经将身子探到前面来。
“请原谅。”她说,“我刚刚想出一个好主意,这就是,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把毛毛带到帕布利克电影公司。她肯定会在您的流浪故事中成为新的童星。想一想这会带来怎样的轰动吧!毛毛扮演毛毛!”
“您还不懂我的意思吗?’吉吉厉声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让您把她带到那里去!”
“我真不明白您想干什么,”那位女士委屈地回答道,“人人都认为那将是求之不得的好机会。”
“我不是那种人!”吉吉突然大发雷霆。然后又对毛毛说,“请原谅,毛毛,你也许不懂,但我实在不愿意让那个坏蛋把你攥在手里。”
他的话刺伤了那三位女士。
吉吉叹息着抓了抓脑袋,然后从背心口袋里掏出一个银白色的小盒子,打开取了一片药,吞了下去。
有好几分钟谁也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吉吉转过头,对后面的女士们无精打采地嘟囔说:“对不起,我并不是指你们,我的神经太紧张了。”
“是的,渐渐地我们会理解您的。”第一位女士说。
“现在,”吉吉歪着身子微笑着对毛毛说,“现在我们只谈自己的事情,毛毛。”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不然就太晚了。”这时候,第二位女士插话说,“我们马上就要到机场了,您能不能至少让我们对这个孩子做一次简短的采访?”
“不行!”吉吉激动地吼叫起来,“我现在要同毛毛谈话,这是私事!对我来说这是非常重要的!要我对你们说几遍才行呢?”
“您总是在指责我,”这位女士也生气了,“说我没有给您制作具有足够影响的广告!”
“是的!’吉吉叹息道,“但不是现在!不是现在!”
“太遗憾了!”那位女士说,“这样的故事会催人泪下的。不过,随您的便吧,这件事也许以后还可以做,如果我们……”
“不!”吉吉对她说,“现在不行,以后也不行,而且永远不行!在我和毛毛说话的时候,您最好免开尊口!”
“唉,您就允许我这一次吧!”那位女士毫不让步地说,“这关系到您的听众,而
不是我的听众!您应该好好考虑考虑,您目前的处境是否允许您放弃这样一个机会!”
“是的,”吉吉绝望地喊起来,“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但这与毛毛没有关系!现在——我恳奇+書*網求您!——让我俩安静地谈五分钟!”
女士们都不再吭声了,吉吉精疲力竭地用手捂住了眼睛。
“毛毛,你看见了吧——我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苦笑了一下接着说,“我已经
不能自主了,想回去也回不去了。我算完了,从前我说‘吉吉就是吉吉’!——你还记得吗?但是现在,吉吉已经不是吉吉了。告诉你,毛毛,生活中最可怕的就是梦想全部实现的时候。就像我现在这样。我已经没有什么梦想了,我也不能从你们身上再学到它了,我对一切都已经厌倦了。”
他忧郁地注视着窗外。
“我现在惟一能做到的可能就是闭上嘴巴,什么也不讲,保持沉默。也许我的后半生要这样过,也许至少要等到人们把我忘记了,而我又重新变成无人知晓的可怜虫的时候。
“但是贫困而且没有梦想——不,毛毛,那就是地狱。因此,我宁肯过现在这种生活。虽然这是地狱,但是,这至少是一个舒适的地狱。——唉,我都说了些什么呀?当然这一切你是不会明白的。”
毛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首先她听懂的是吉吉病了,而且危在旦夕。她猜想,这一定是灰先生们搞的鬼。她不知道怎样帮助吉吉,使他不要去他根本不愿意去的地方。
“我只顾说自己了。”吉吉说,“现在总该你讲讲这段时间经历了些什么吧,毛毛!”正说着,小汽车已经在机场前面停住了。他们下了车疾步走进候机厅。几位穿制服的航空小姐早已在那里等候。一群记者在旁边拍照,同时向他提出各种问题。空姐不断地催促他,因为飞机几分钟之后就要起飞了。
吉吉弯下腰,久久地看着毛毛,突然,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听着,毛毛。”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周围的人无法听到,“留在我身边吧!这次我带你一起去旅行,以后还带你到别的地方去。你就同我一起住在我那幢漂亮的房子里,像一位小公主那样,穿美丽的绸缎做的衣裳。你只要呆在我身边,听我讲话行了。也许我又能想起以前那样的真正的故事,你知道吗?你只要说声‘行’,毛毛,一切就都会恢复正常。请帮帮我吧!”
毛毛多么想帮助吉吉啊!这使她感到心里隐隐作痛。但她觉得,使他重新成为吉吉也许不一定对,再说,如果她不再是原来的毛毛了,那她就一点儿也帮不了吉吉的忙。
她摇了摇头,眼里也充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