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山夫妇汗毛都炸起来了,哪里还敢停留,惊恐万状地跑下了楼。
跑回去的路上,苗阜被一堆石头绊倒,吓破了胆子,“有人,有人!”
……哪有人,地上只有一堆石子而已。
苗阜勉强定下心神,可没走多久,又察觉不对。
——他们是三个人,怎会有四条影子。
苗阜回头,身后空荡荡的,哪里有半个人影?
她心神不定地回头,神经质地去看地上的影子,那影子只有三条,可盯着盯着,三个影子中间,又插进来一条影子。
那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身影。
苗阜额头滴落一滴汗,眼白翻了翻,仰头栽倒下去。
在连续做了三日噩梦后,苗阜最先撑不住了。
“兰花,是娘对不住你啊……”苗阜跪在地上,披头散发,状若癫狂。
第一晚梦见小女儿被大儿子凌虐,她还能自我欺骗,说大儿子只是想教训女儿,可当第二日,再做了一遍噩梦,她被大儿子眼里的冷漠和凶残吓了一大跳,那仿佛发自骨子里的恶,如同尖刀,狠狠刺入心头,让她打了个寒惊。当第三日,她变成了小兰花,被大儿子捏着下巴,用针一针一针缝住了嘴,滚烫热油强行灌进喉咙,嘴里冒出了烟时,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她彻底疯了。
从前她不是不知道大儿子对小女儿不好,只是下意识不去想这个事,好像不去想,这日子还能过下去,直到亲身经历才知道——
她养的大儿子,是个恶魔。
苗阜生生被折磨疯了。
疯了的苗阜,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她看到每个人都顶着小兰花的脸,满嘴都是血,滴滴答答浸湿了胸口,怨恨地望着她。
隆山同样被噩梦折腾得极为狼狈,短短三日,眼下青黑一片,鬓角头发愈发花白,像是苍老了十来岁。
他和苗阜一样,也在无止境的噩梦里,见识到了大儿子的恶毒,甚至不惜去想,连亲妹妹都这样对待,要是以后他们老了,大儿子会怎样对待他们呢。
隆山也快被折腾疯了。
嫌隙在这一家三口之间,犹如嫩芽,缓慢滋长。
三人之中,银水表现倒是超出了闻宴的预料。
原本以为,这三人中他会是第二个被攻破心理防线的人,没想到,他受到的影响最小。
他没有被噩梦吓到,当被迫变成了小兰花,承受了那非人的虐打,他也没感觉到愧疚和懊悔,只有怨毒。
怨恨曾被自己欺负得不敢还手的小蠢货,竟长了胆子,长了头脑,将他拉进这噩梦里。
睡眠总被搅扰,严重睡不够,他脾气愈发暴躁,听见苗阜嘤嘤嘤的哭,银水恶狠狠地瞪着她,“闭嘴。”
苗阜一听到大儿子声音就浑身颤抖,对上儿子视线,瞳孔缩颤不止,仿佛碰见了恶鬼般,直挺挺晕倒了过去。
一旁的隆山,急忙去扶妻子,余光瞧见儿子眼里的烦躁,嘴唇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