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卡准入门槛高。
具体多高,谢初鸿没说,但光看旁边这几个打量他手环的也知道了。
电梯里。
周什一对着自己跟前全镜面的墙壁,将身后整个封闭空间的概况尽收眼底。
没让工作人员带,跟他们一起乘电梯上楼的,还有好几个戴着名表的商务人士,三四十岁的样子,嘴里聊的都是些他一窍不通的东西。什么涨了跌停、医疗、科技股的,完全超纲,只能再次在心里庆幸自己只露半张脸的模样还有几分气势,不至于给谢初鸿拉胯。
有了刚才那出,虽然男人们侃侃而谈聊着天,但周什一依然能感受到他们时不时朝自己手上投来的目光——跟会员卡一样,目前为止,他见过所有人的手环都是黑的,除了谢初鸿。
谢初鸿包也给周什一了,手环也给周什一了,自己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就抱着胳膊、对着电梯跳动的数字发呆。
看旁边楼层按键亮起的楼层数,他们在七,另外几个在五。
周什一正盼着电梯快点到,旁边几个聊得好好的便主动找他搭了话,扑面而来就是自来熟的客套,笑说以前没太见过他。
周什一瞬间“社恐”大爆发,眼见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就要黑成锅底,谢初鸿主动顶上,不过就说了三个字。
“我哥忙。”
接下来,谢初鸿每一句都是都是让人接不下去的冷漠,但那几人毫无知觉般,坚持尬聊,周什一站在电梯里看他们热脸贴冷屁股,用各种场面话套近乎,整个人都要窒息。
窒息之余又觉得绝望。
如果“成年人”的准入门槛是忽略尴尬,那他这个年,可能永远成不了。
以至于周什一看着他们从电梯一出去,就忍不住问了:“得罪人真的没关系吗?”
谢初鸿依然不在意:“反正我爸得罪的人已经够多了,不缺我这几个。”
周什一看着手里莫名其妙多出的几张名片,想也没想就顺嘴说了:“白手环就得上赶着尬聊,你们有钱人怎么这么难。”
谢初鸿顿了一下,朝周什一望过去,带着股说不出的情绪:“我现在也不是有钱人了,是他们。”
意识到自己的失语,周什一眼神顿时飘了,努力扯开话题:“你跟白斯明经常在这打球吗?”
谢初鸿笑笑:“别看白斯明是个教书的,他才是货真价实的富二代,我只是蹭谢鹤城剩下的。”
话题重新绕回原点,眼前奢华的大套间里设施齐全得过分。
周什一面对身边出入这样场所也毫不觉得拘谨的人,陷入了沉默。
他第一次这样认真思考谢初鸿的处境。
换以前谢鹤城还在的时候,谢初鸿也该算富二代,但今时不同往日。
谢初鸿不是没有家,只是家里住不下,更不是没有爸妈,但依然被迫寄人篱下。
说一句落魄不为过。
也不知道他爸到底干了什么,竟然从轻还判到了七年……
谢初鸿:“经济犯罪。”
“啊?”周什一还没回神。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爸是因为什么进去的吗。”谢初鸿低头从包里往外拿衣服,“是经济犯罪,没杀人,也没放火,别瞎猜了。”
周什一有点尴尬:“抱歉……”
“我爸的官司是你爸打的,确定跑不了要进去,我妈就把钱全拿去给他填窟窿了,没剩什么。”谢初鸿抬眼对他笑了一下,“我都说了,我不是特别能藏住秘密的人。”
虽然大多时候他本意并不想主动提及,但就跟既定好的一样,无论对白斯明,还是对周什一,都有各种时机使然,就不太能“按捺”住。
谢初鸿:“要实在抱歉,手环就一直帮我戴着吧,今天应该还能收到不少名片,也可能是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