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一处正殿中
太子妃梁氏面色苍白,扶着许嬷嬷的手坐起身来,靠在背后的藕荷色绣芙蓉花大迎枕上,她的脸色疲惫,眼下的青色也遮掩不住,一副憔悴虚弱的模样。
许嬷嬷见着自家主子这样,心里头一酸,有些后悔:“主子也太心急了些,虽说猛药去疴,可万一主子的身子受不住这药力,这可如何使得?”
梁氏摇了摇头,阻止许嬷嬷继续说下去。
“本宫若不能给殿下诞下嫡子,说什么都无用。如今冒险一试,不过是为本宫,为我梁家搏一搏而已。要不然,难道叫本宫眼睁睁看着湖侧妃替殿下生个世子,本宫膝下却始终没有一儿一女吗?到时候,便是殿下真登上了大位,本宫皇后的位子如何能坐得安稳?”
梁氏说到激动之处,没忍住弯下腰去咳嗽起来。
许嬷嬷心里头暗暗叹了一口气,忙上前拍了拍她的后背,又递了一盏温水过去,伺候着梁氏喝下,这才带着几分怜惜开口道:“老奴知道娘娘的难处,只是心疼娘娘,补人见着娘娘受这些个罪。”
梁氏笑了笑,还未开口就听得外头一阵脚步声,有宫女进来回禀。
“回禀娘娘,贵妃娘娘听闻娘娘身子不适,特意派了太医来给娘娘诊治,娘娘可要传太医一见?”
宫女的话音刚落,梁氏的眉头就紧皱起来。
她脸色很是难看,对着许嬷嬷道:“如今太后离宫,李家除爵,她这个贵妃竟也敢插手本宫的事情了?当本宫不知她的心思呢。”
对于娴贵妃,梁氏心中生不出一丝喜欢来。当初她初进宫时就不得太后待见,自然和娴妃没有交好。后来李家除爵,太后离宫,她还以为当初那个张扬霸道的娴妃会落得和当初的恭嫔一样的境地,即便不至于死,处境定然也好不了。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娴妃不仅没被皇上厌弃,反倒是更进一步当上了娴贵妃,就连她生的大公主如今在皇上面前也很得几分脸面,这母女俩甚至比当初太后在,李家显赫时还要风光。
不过是伏低做小,巴结着顾氏罢了?梁氏嘴里说着瞧不上娴贵妃这般放低身段连脸面都不要了,可心里头却是隐隐有些羡慕娴贵妃能够走到如此地步的。
李家虽没能出一个皇后,可有个贵妃,也算不差了,旁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她这个太子妃,活得还不如娴贵妃自在尊贵呢。
她稍微想想就知道娴贵妃是替顾氏来打听她的事情,看看她身子如何的。
只是,如今顾氏有孕,后宫之事好些都由娴贵妃执掌,她派了太医过来叫她如何能开口拒绝。
如此想着,梁氏便道:“有劳贵妃惦记了,快请太医进来吧。”
那宫女应了一声是,转身就退了出去,不过一会儿就领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太医走了进来。
“微臣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太医跪地行礼,早有宫女放下帐子,只叫太医上前,隔着帘子问了太子妃几句,然后,又诊了脉。
梁氏隔着帘子问了傅太医几句,便叫傅太医退下了。
傅太医眼底微微变了变,却是什么都没说,只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可惜了,虽说猛药去疴,可这些药太子妃便是能受得住,也会折损寿数的。
不过他在宫中当差多年,祖上都是太医,后宫的这些事情他并不少见,只在心中暗暗感慨罢了。
“微臣告退。”心中这般想着,傅太医这才起身提着木质的药箱退了出去。
傅太医一离开,许嬷嬷便眉头紧皱,带着几分担心道:“娘娘,这傅太医老奴认得,此人医术高明,定能诊出娘娘用了哪些药,若是他告知贵妃娘娘。。。。。。”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梁氏打断了。
“怕什么,说出去又怎么样?本宫只是盼着能给殿下生下嫡子,才不惜冒着危险用了那些药,宫中谁人敢说本宫做的不对?本宫受这些苦自己愿意就是了,本宫倒要问问,若是皇上肯雨露均沾不只顾氏一人独宠,后宫妃嫔有哪个不想尽法子诞下皇嗣的?”
“她们入了后宫却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还不如本宫呢。”
梁氏说着,眼底露出几分不屑来。
不管是顾氏还是娴贵妃的这些个小手段她都不怕。
她这些日子身子本就有些不好,为替皇家延续血脉谁敢诟病她?
梁氏沉默了一会儿,吩咐道:“伺候本宫重新沐浴更衣吧。”
许嬷嬷点了点头,这才扶着梁氏起身下了榻,往汤池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