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兰一点儿都也不怕,双眸里满是讥诮之色,“凌举人,谁都有爹娘生的,你看见自己的儿子被揍了,就知道心疼,难道被你儿子欺凌的那些人的父母,他们就不心疼吗?还有,你该想一想,我一个平民百姓为什么敢打他。”李建兰双目扫视一周,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如果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谁会舍得豁出性命与人拼个你死我活?”
她这一番话又引起了群众的共鸣。特别是那些被欺辱过的人家,心中又悲又凉,又恨得牙痒痒,顿时忍不住发声,“就是,凌泽天作恶多端,即便眼下没被这小妇人教训,也总有一日,会被天收的。”
“自作孽不可活,他自己去欺负别人,反而被人教训回去,怪得了谁?这小妇人一点儿错也没有,凭什么找她麻烦?”
“要我说,直接把他打残废了,了却一个人间祸害,也是功德一件!”
随之,忽然又有更多的声音加入:
“这小妇人为民除害简直是大快人心!有些人却想只手遮天,把这小妇人带走,大家说,我们该不该阻拦?”
“必须阻拦!这天下的江山并不是姓凌的,凭什么让他作威作福在这鱼肉乡邻?”
“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举人儿子,为什么就不能问罪?”
“对!必须把凌泽天这个恶霸绳之以法,还大家一个公道!”
“……”
人群汹涌,每个人都激动愤怒,死死地攥着拳头,似乎下一刻便蜂涌上来,将凌举人父子撕个粉碎。
李建兰微眯了眸光,脑海里在快速地转动。
事件发展,超乎她意料。
方才那些群众已经散去了许多,此刻又聚过来了,明显有人在当中煽动。而且,后面这几句话说得特别有技巧,往小处说,凌家仗势欺人,鱼肉百姓;往大处说,凌家权势滔天,权高盖主!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讲,绝对不会是寻常百姓一时愤怒之言!
凌举人也知这些话太过了,偏偏又看不出是哪个说的,如若在此继续纠缠下去,只怕他凌家百年的
声誉就毁在这里。
只是,想他堂堂一个举人,祖宗三代也都是朝廷重臣,不说在这小小的乡下他能横行,哪怕是在京都,那个满地贵人大官的地方,也他有的一席之地。可没想到,今日在阴沟里翻了船……再看看一旁耷拉着脑袋半死不活的儿子,他只觉得有人在“啪啪”打他的脸,急怒攻心之下,“噗……”张嘴就喷出一口老血。
李建兰早就先一步把文智轩拽走以免被血喷到,可看那凌举人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愤恨地瞪着自己,她心头又起了无名火。
真是有其父才有其子,除了仗势欺人,他还会什么!
当下冷笑道,“凌举人,您别急着瞪我,你看你父子俩已犯了众怒,再不走,你就要被他们践踏成肉饼了。”
凌举人脸色数变,可他也懂得审时度势,硬生生的将一口恶气吞下,对李建兰长揖到底,“犬子顽劣,冲撞了夫人,实在是对不住!还请夫人念他年幼,将他身上被封的穴位解开放他离去,凌某感激不尽。”态度放得很低、很诚恳,只是那双眼眸微微上抬时,充满了狠辣和冰寒!只要这些群众一走,或者晚一些,他绝对会对李建兰夫妻采取报复!
真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狼!
李建兰心中冷嗤,却也跟着回了一礼,笑容可掬地道,“凌举人,你实在是太客气了。贵公子颇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因心智失常导致了性格暴戾,时常去祸害别人,偏偏他又控制不了自己,他很痛苦,可您又太忙帮不了他,所以呢,方才他便跪地求我管制自己一番。我实在推脱不下,便免为其难地点了穴约束住他的狂暴行为……帮人即是帮己,凌举人实在不必如此感激小妇人。希望贵公子自此以后,能洗心革面,作个为国为民的国家栋梁!”
这一番颠倒黑白、矫揉造作的话,差点又令凌举人吐血三升。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可面前群众个个都愤怒异常,他又不能轻举妄动,不然,后果会更可怕。
于是,一口恶气卡在嗓门上,不上不下,令他
的脸再次涨成猪肝色,又扭曲变形。
李建兰装作十分伤心地道,“看来凌举人不相信小妇人的话。既然这样,还是来问一问贵公子本人吧。凌泽天凌少爷,你抬起头来。”
凌泽天已被那错骨分筋术给折磨得神志不清,那清冽的声音落在他耳里就如同魔音,他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失去焦距的双眸里满是惊恐。
李建兰面上温和地笑,实际上那双眼眸里含着警告,“凌公子,我且问你,方才可是你跪着哭着求我教训你的?”
凌泽天拼命点头,那疯狂之态,真让人担心,脖子会不会被他摇断。
凌举人方才见自家儿子一动不动站着,就觉得是被点了穴;可此刻见凌泽天如此反常,他便明白,儿子一定还遭受了其他难以想象的痛苦!而这种痛苦,也只有面前这个女人能解!
凌举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对李建兰行礼,“凌某并非不相信夫人,凌某人只是在想,小儿是个混世魔王,他自小就不服管教,难得有个人能治得了他,凌某人便寻思着,如何才能说服公子与夫人到寒舍盘桓几日,一则请教二位的管教之法,二则是想让夫人帮凌某多管教犬子几日……不知二位是否肯赏脸?”
这是要囚禁他们二人吗?
李建兰气笑了,正要说话,文智轩却拉了一把,将她护在了身后,淡淡地道,“凌举人,我内子只是一名山野村妇,处事粗莽,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我们便不上门让人笑话了。贵公子被内子管教得过了一点,我们心中过意不去,就留下这个物件,给公子耍玩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来。
本来李建兰就有些奇怪,自家相公不是一口一个“媳妇儿”的称呼她吗,什么时候学会这么文绉绉说话,称她为“内子”了?可下一刻,却见他拿出了一个羊脂玉佩,色泽温润华美,通透细腻,品质一看就是上等;上面雕龙画凤,还刻着“长青”二字,顿时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伸手要抢回,可那凌举人却一脸见鬼似的,先一步将玉佩抢了过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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