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容貌被毁的女子,应该并不喜欢这样被人盯着。
她慌忙收回目光,鬼娘已经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的面前,声音依旧温柔:“黛黛姑娘,这里的茶都很粗淡,还望不要介意。”
孟九思笑道:“不会介意的。”说着,端起茶喝了两口,又看向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阿婆,你。。。。。。认识蒋白莲吗?”
听蒋白莲说鬼娘是个古怪的性子,可是她见到她时却又觉得不是这样,许是经历过太多常人无法承受的苦难,她对外人才会那般警惕。
至少,她待阿愿就很温柔,一点也瞧不出性子古怪,只是她于鬼娘而言不过就是个陌生姑娘罢了,她不知道,她的话会不会让她觉得不快。
鬼娘轻轻一怔,垂下眼睑沉默了一会儿,从孟九思的角度看去,可以清晰的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像是折翼的蝶微微颤动着,显得有些可怜楚楚。
半晌,她抬起眼眸,眼神变得平静,只是这种平静不达眼底,她难以掩饰眼底深处翻涌的情绪,轻轻咬着牙,点头“嗯”了一声。
孟九思紧接的问了一句:“那你认识。。。。。。夏薫儿吗?”
她眼神一颤,摇摇头道:“夏薫儿是谁?”
不知是轻松,还是失落,孟九思有些不甘心的追问了一句:“你真的不认识她吗?”
她坚定的摇了摇头,掩在面纱下的唇抖了抖:“不认识。”
“那你教蒋白莲的曲子是从哪里来的?”
她又沉默了一下,想了想道:“。。。。。。是一位很漂亮的姑娘教我的。”
“那位姑娘是?”
“我不认识,不过她倒是姓夏,我们都叫她夏姑娘,她长得很美很美,她。。。。。。”她望着孟九思的脸呆了呆,“和你长得倒有几分相似。”
孟九思没想到好不容易得到线索,线索这么快就断了,她有些失望问道:“她是什么时候又是在哪里教你的?”
鬼娘眉间微微蹙了起来,似在回忆,回忆了一会儿,慢慢道:“大约在十几年前吧,我们族里举办篝火晚宴,我不知道夏姑娘是从哪里来的,我只知道那一晚,她唱了一首曲子艳惊四座,后来我去向她请教,她很大方的教给了我。”
“原来是这样。。。。。。”
她不知道鬼娘是否有隐瞒,即使有隐瞒,她也不能怨怪人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尤其像鬼娘这样的女子,一定是个有故事的女子,她看了看她,沉了一口气,问道,“那阿婆你是。。。。。。谁?”
“。。。。。。”
这一次,她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孟九思知道自己冒昧了,正想要道歉,就听阿愿的清越明亮却带着稚气的声音响起。
“黛黛,阿婆,我回来啦。。。。。。”
孟九思只能将话题打住,因为有阿愿的加入,气氛又变得欢乐起来,大家说说笑笑,只是孟九思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感觉鬼娘心里充满了不可言说的苦楚。
很快,天空暗了下去,孟九思见筵席就要开始了,不敢再耽搁,忙和阿愿一起告辞而去。
整座屋子突然之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鬼娘就像全身所有力气都被卸掉了一样,颓然的坐在那里,呆呆的盯着屋门口的方向。
一滴,一滴,晶莹的泪珠沾湿了颤动的睫毛,像是珍珠般落了下来,洇湿了蒙在脸颊上的薄纱。
她越哭越厉害,整个人颤抖的像是随时随地都会被狂风吹的破碎一般。
回不来了,薰儿妹妹永远回不来了。
而她,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