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人祸,民不聊生,乱世啊!”一个老人叹口气!
这一天大青河上的渡船,从破晓到黄昏,直把岸上逃难的人全送到河对岸,算一算总有个三四百人,是牛家母子在这大青河上未曾有过的最多一次,但也是他们取过河费最少的一回,因为,他们根本未曾收取分文。
当夕阳从公鸡岭对面滑下去的时候,牛大壮把船稳在岸边,望着像条巨龙般的一群难民发楞,牛大妈站在一旁边抽旱烟,道:
“他们都是上集过来的,背井离乡,怪可怜的。”
说的也是,自从改朝换代以后,伏牛山区不知从那里冒出许多打家劫舍的土匪,扎寨盘踞,杀人放火,小村小庄的人,生存失了保障,不逃往他乡又能怎样?
“噗通”一声,牛大壮跳到大青河里洗去一身汗臭,爬上来的时候,牛大妈递给他一个好大的杂面窝窝头,包谷汤在船后梢锅里,还未熬好呢。
“船老大,快把船撑过来!”
牛大壮母子望过去,灰濛濛对岸,正有二三十人向他招手,有几个不但招手,且还直跳脚,像是在破口骂。
于是渡船又撑过大青河对岸,牛大壮把船稳住,牛大妈却及时托个木盘子迎在跳板头上。
“老太婆,你要渡船费?”好长的一道刀疤,从鼻梁一直到左耳根,绕嘴短须,一直连到下巴,牛眼直瞪着挡他上船的牛大妈。
牛大妈不愠不火似笑非笑:
“不错,每人十个制钱。”
刀疤汉子咧嘴一笑,那样子比哭还难看,拍一拍背上的大砍刀,牛眼一眯,道:
“爷们出来是杀人的,没有带银子,赶着爷们回头来,你跟爷们上蜈蚣岭去取吧!”
牛大妈一声笑,道:
“阿壮,把船撑回去。”
牛大壮拔出竹篙正要往岸边顶去,不料刀疤汉子“呛”的一声拔刀在手,挥刀向牛大妈劈去,刀疤汉子身后上四五个站在跳板上的汉子,也大声吼道:
“杀了她!不长眼睛的老虔婆。”
“叭叭叭”一连三声脆响,刀疤汉子连挥三刀,却全被牛大妈用手中木盘斜向一边,眼看着船就要离开岸边了,刀疤汉子一急纵身往船上扑去。
只听牛大妈一声“滚”,飞起一脚,把刀疤汉子踢落河中,她一手叉腰,挥着右手木盘厉喝道:
“大妈玩刀的时候,你们还在穿开裆裤呢!”
眼看着渡船就要调头驶去,刀疤汉子全身湿透的爬上岸来,突听这些人的最后面有人喊道:
“牛大嫂!你等等呀!”
船上的牛大妈一楞,心想这会是谁?于是她对牛大壮一摆手道:
“停住!看看是谁在吒唬。”
天色已是灰中带黑,十丈以外就难以看清对面何人,这时候站在跳板上的四五个汉子全退到岸上,只见后面那人,急步来到跳板上,高声对三丈外的牛大妈道:
“大嫂,我是赵二聪呀!”
“呦!不假不假,是二聪,阿壮,快把他拉到船上来。”
牛大壮也粗着喉眼笑道:
“赵大叔,你抓紧了。”就见牛大壮把那只长竹篙平伸到赵二聪的面前,明晃晃的篙尖闪闪发亮。
赵二聪双手急忙攀住竹篙,船上的牛大壮奋力一声“起”,像挑起一件衣服般,牛大壮已把赵二聪挑到渡船上。
赵二聪一落到船上,牛大壮急忙又把竹篙顶向河底,就要送赵二聪过河。
“等一等,总得把我那帮兄弟也送过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