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牛是家中的二子,爹和大哥早年因为一场意外去世,弟弟妹妹都还年幼,他十岁起就陪着娘亲撑起一个家。
阮州这次征兵来得突然,他还没来得及将家中一切安顿好,就在娘亲含泪的目光和弟妹稚嫩的哭声中赴了战场。
他不怕死,可他惜命得很,因为他不是为自己一个人活着。
谁曾想,躲过了敌人的刀剑,却没躲过这无情的瘟疫。数着同袍一个个倒下,死不瞑目,王二牛以为自己很快也会成为那些尸体中不起眼的一个。
然而就在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开始发臭弥漫出死气的那一天,军中来了一个白衣大夫。
他模模糊糊听见引路的士兵撩开帐子时说了句,“邢大夫,病得最重的兄弟都在这里了。”
因为他的铺盖离帐口最近,所以那个身影最先来到了他身边。
毫不嫌弃地俯下身来,执起他的手腕,按了一会儿后,又掐着他的下巴让他张开嘴看了看,那力道掌控得刚刚好,一点儿也不会让人疼。
最后还掀开被角将他的手好好放回身侧,又给他提了提被子,一系列动作轻柔和缓又不拖泥带水。
他费劲地睁开眼,见那大夫正转头和身边人叮嘱,似是煎药要注意什么之类的话。
他也听不懂。
只觉得这个大夫长得可真俊,连后脑勺都好看得不得了。
穿着白衣站在那儿,外头的光照在他身上,就跟那天上的仙人儿似的。
然后……他就撑不住又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的,好像有人给他喂了药。
第二天醒过来时,他还懵懵的反应不过来。
欸?
他居然还没死吗?
果真是命硬啊。
村里人都这样说的,那场意外他爹和大哥都去了,就他挺了过来。其实要是有的选,他宁愿挺过来的是爹和大哥。
不过很快身边躺着的另一个兄弟就给他解惑了。
原来昨天是喝了那个大夫开的药。
老一辈人都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没想到这个年轻好看的大夫,还真有两下子。
后来军中又传,邢大夫不姓邢,姓顾,还是什么,江湖第一神医?
他一个大字不识,成天扛着锄头过活,只关心地里那点儿事的庄稼汉,当然是没听说过这些的了。
他只知道邢大夫救了他,让他还能多活这些日子,那甭管姓什么叫什么,都是自个儿的恩人。
所以当邢大夫说,这回开的药,一改之前温和的路数,药性有些猛,他也不知道效果如何,有可能立竿见影,也有可能弄巧成拙起到反效果。
王二牛紧接着就扯着他那把破锣嗓子发问了:“那什么、什么鹰,什么啄?啥意思啊?”
邢大夫哪里都好,就是这说话啊,老文绉绉的,难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