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毽子?
岳郗并非不能行走,只是他体弱少于行走,以致下肢羸弱,这才常做轮椅。
想到要踢毽子,岳郗心下的感觉有些怪异,连带腿都跟着又麻又痒了,但又有些从未升起过的蠢蠢欲动。
齐春锦这时却是伸手,从丫鬟手里的托盘上,取过了一张单子,递给了岳郗,道:“你也点一出么?”
岳郗怔了怔,这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坐着一块儿看皮影戏。
他上次看这东西,还是几岁时了。
岳郗恍惚一瞬,点了下头。
岳王妃一直在旁边注视着他的动作,见他这般,险些落泪。
“还不快些布置出来!都愣着作什么?”
丫鬟下人们连忙重新摆开了桌子。
岳郗头戴帷帽,原本还不大适应,但这会儿见旁人都未问起他的打扮,他一颗心也就慢慢趋于平静了。
岳郗攥紧了手里的单子,低头去看。
他整日窝在屋中,也并非全是枯坐,时不时也要取书来看的,他那院子里,几个厢房都堆满了书。因而他虽然自打病了过后,就没再请过老师,要识文断字却是难不住他的。
只是……
岳郗瞧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金钗记》、《西厢记》、《鸳鸯记》……却是实在分辨不出讲的什么故事。
齐春锦见他不动,便道:“方才我们看过那出金钗记了。”
岳郗没出声。
但齐春锦已经同他说过好多句话,岳郗犹犹豫豫地发出了一点声音:“……嗯。”
齐春锦喃喃道:“那个取经记我还没看过,像是很有意思的。还有那个宝珠记……是吧?云安?你也想看是不是?”
岳郗眉眼一动,指了指取经二字,少于开口的嗓子里,发出了嘶哑的声音:“……那便,它。”
一旁的丫鬟连忙点了头。
一个年迈的婆子却是有些急,连忙去看岳王妃,又压低了声音在岳王妃耳边道:“世子怎么不顾自己的喜好……”
岳王妃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说。
懂得照顾旁人的喜好,那不正是他向外迈出的第一步么?
没一会儿工夫,皮影艺人便又演起来了。
这回却不是个苦情故事了,而是个精彩的上天入地的故事,里头有大妖怪小妖怪,妖怪们一会儿争山头,一会儿争江湖河流……实在花样百出。
齐春锦看得津津有味。
岳郗也到底还是个少年,骨子里还未完全长成,这些年又过够了封闭的生活。
乍然见到这样一出戏,竟是比那些枯燥的书本生动多了,饶是他心有抵触,却也还是不知不觉地看入了迷。
岳王归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他不忍进门,打搅了他们,便站在门外,跟做贼似的,就这么站着一盯,就是足足一个多时辰。
皮影艺人们收住了动作,却是一出戏又演完了。
齐春锦忍不住拍掌道:“好!演得极好!下回还要看这个……”
岳王妃心下狂喜,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满嘴答应:“好好好!下回你瞧什么都好……”
齐春锦掏出了小荷包,还想要打赏人家,只是绳子一抽,露出了金灿灿的金锞子。
齐春锦愣了下,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荷包早没了。
这是摄政王送来的,里头装着的都是金子哪。
岳王妃见状也怔了怔,笑道:“原来齐三姑娘还是个富有的小姑娘。”
齐春锦摇了摇头道:“是旁人送的。”
岳王妃惊诧道:“谁送的?”
这时听得有人来报:“齐王殿下到府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