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揽着她的腰过去,岑旎端着高脚杯和罗纳德打招呼,果然,罗纳德根本不像穆格说的那般严肃,反而笑着和她聊起了天。
罗纳德穿着一件笔挺的西服,能从他的眉宇间看出几分穆格和卡蒂娜的影子。
他年纪已经六十岁了,眼窝深陷,脸容轮廓看起来确实英气逼人,但身量笔挺,依旧健谈,因为长期配枪的原因,他的右臂总是习惯性地按在腰腹附近,连走路时也不怎么摆动,但是他和她说话时却是温和的,对她也格外照顾。
其实岑旎之所以想找罗纳德,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在中国如果想对一个人表达感谢或者感激,就是去给那个人敬杯酒,所以她让穆格带她去找罗纳德,就是想默默和他碰了个杯,很感谢他那时候把穆格救了出来,因为他,她才能有机会遇到穆格。
后来回程的飞机上,岑旎才知道罗纳德任职时的英雄事迹,威风凛凛的。
但她靠在穆格的肩头,忍不住回击他:“罗纳德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凶。”
“那是对你不凶,当年他对我可是魔鬼似的训练。”
“那挺好,治治你。”岑旎哼着声戳他的腰,却自讨没趣地戳在了他硬梆梆的腹肌上。
穆格只懒声笑,搂着他的细颈摩挲。
卡蒂娜婚礼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而且闪婚太过突然,所以直到仪式结束的第二天,她的婚讯才在网络上铺天盖地地传开。
除了各大网站和头条的推送外,岑旎甚至还在朋友圈里看到苏湉的一篇真情实感小作文,说是自己的女神闪婚太突然,但是要永远幸福。
岑旎看到也很感慨,从得知卡蒂娜的婚讯到参加完婚礼不过短短一天,一切发生得太快,就像做梦一样。
在退出微信前,她给苏湉点了个赞,然后转头问穆格:“人生中第一次参加婚礼,你开心吗?”
从拉斯维加斯回来后,穆格把岑旎送回了海法市,转身就飞了趟欧洲。
那天他的电话不停地震动,他看都没看一眼就挂了。
岑旎坐在副驾驶扫到他屏幕显示的来电显示,先是那个她在酒庄见过的费舍尔,后面则是他的父亲弗雷德。
“不用接吗?”她担忧地问他。
穆格握着方向盘,淡淡抬眼,“不用管,我先把你送回去。”
岑旎抿着唇,眸光落向窗外的景色,漫山遍野的黄色土壤和灰绿色橄榄树。
她没有再说什么,其实她大概是能猜到关于什么。
穆格大大方方地带着她出席卡蒂娜的婚礼,丝毫不避讳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这大概已经惹怒了他的父亲,但她没有过问他,因为她不想给他压力。
那天穆格是把她送回了学校的宿舍公寓。
临走前,他拉着她的手腕把她拥在怀里,抚摸她的后背,“Chloe,我离开几天。”
他的表情很淡,但语气是有不舍的,岑旎抓住了他的衣角,仰头亲吻了他的下巴,连着从亚洲往北美洲来回飞,他的胡茬有些扎,岑旎毫不在意地用唇轻轻蹭了蹭,柔声说,“好,等你回来。”
等穆格离开后,岑旎放下东西就累得倒在了公寓的床上,连晚饭都没吃就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她本以为是来回奔波没倒好时差,所以才睡了那么久,但起床后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很不舒服,连吞咽都变得困难,想来应该是一路上冷热交替,身体不适应气候的剧烈转变,所以受凉感冒了。
她起床后从药箱里找出了一包感冒冲剂,用热水冲服。
这是她姑姑塞在她行李箱里的,姑姑岑絮瑛就是生怕她出国后有个头昏眼热,没人照顾,所以特地给她准备的,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在搅拌冲剂等凉的期间,她随手点开了手机微信,查看消息。
穆格在她睡觉时给她发来了几张照片,她低眉细看了眼,是瑞士日内瓦的联合国欧洲总部万国宫。
岑旎点开其中一张,指尖轻触屏幕将他的照片放大,透过理事厅那面开阔的落地窗还能俯视国旗广场,所有联合国成员国的旗帜一排排在风中飘扬。
滑动再下一张,是街道中央那标志性的巨型断腿椅子。
那是国际反地雷组织为呼吁和平而设立的标志,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椅子的四个脚有一个是断的,隐喻那些因战火失去肢体仍顽强且有尊严地站立的人们。
她还以为他回德国了,没想到他是去日内瓦了。
返回微信主界面,她正准备退出微信,却在余光里看到了唐驰锐在他们那个留学生的微信群里发了条消息。
他问今天安息日,有没有办法能去一趟RoshHaNikraGrottoes。
岑旎才点进微信群,便看到有人问RoshHaNikraGrottoes是哪,唐驰锐给他们解释说是在以色列和叙利亚边境的一个地方,他要去那里取块岩石做分析,有紧急用途。
唐驰锐学的是地质学专业,他之前在机场大巴的时候说过,他在这边研究的课题主要是死海的矿物质和地貌,所以他现在突然要不同的地方取岩石样,岑旎并没有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