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总控台受损,电车门的开关按钮已经不起作用了,车门附近的人在尝试用手动开关打开车门,但车厢是开放式的,更多的乘客则直接带着自己的行李爬上车厢跳了出去。
岑旎也被穆格抱起,跟着人群跳下车。
在双脚落地之际,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发生爆炸的那片区域,当亲眼目睹那触目惊心的爆炸现场时,整颗心脏都骤停了一刹。
她看到车头处熊熊燃烧的大火,滚滚浓烟把整节车厢都染成了令人绝望的灰褐色,空气中除了硝烟味还夹杂着血腥味,废墟中还能隐约看见受难者的尸体残骸。
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这般惨烈的景象,她感到一阵无助和恐慌,也是第一次意识到死亡竟然离自己这么的近,近乎窒息般的濒死感让她全身都没办法动弹。
在她后脊发凉之时,一双温暖略粗砺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了。”
穆格紧紧握住她的手,将她的脑袋压向自己胸腔的肩膀,掌心扣着她的后脑勺,垂首在她的发顶吻了吻。
沉默、以及压抑,是岑旎此刻的心情基调。
爆炸的地点距离维什贡火车站不远,火车站那边的人发现爆炸事故后,立即就组织人手救援。
而且,很快也有医疗队赶过来了。
火车站的工作人员过来疏散人群,不再允许其他人继续在车厢附近逗留,岑旎和穆格也在列车长的催促下,跟在人群后面一起离开。
其他人紧接着转移至维什贡火车站,继续换乘火车南下,但穆格带着岑旎穿过马路,往维什贡市区走去。
整座城市空荡荡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他们彼此牵着手,穿越在大街小巷的建筑群。
夜色渐渐加重,街上一盏路灯都没有,黑漆漆的一片,但稀疏的月色打落在他们身上,在路面拉出长长的两道影子。
沿途的店铺和房屋全都大门紧闭,他们最后走进了城西的一座教堂。
这座教堂几乎是他们在这座城里唯一的落脚点。
维什贡距离边境口岸不远,也就10公里路程,从口岸过邻国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如果说,穆格一路以来从来没有想过向父亲妥协,但在刚刚这场爆炸里,他不得不认清了一个事实。
——如果岑旎在布达罗亚多待一天,她面临的危险就越重一分。
他这一路并没有将她保护得很好,在这动乱的国家里,他竟然拉着她和自己一起冒险。
这几天,她不仅穿梭在炮火和混乱中,还不得不跟着他一起躲避来自他父亲的搜捕。
他过往之所以有离经叛道的资本,不过源于自己从没有软肋,然而这几天,他抱她时,指尖摩挲在她脊椎尾骨的最后一节,能明显感觉到她瘦了。
经过这连续几天的风餐露宿、奔波劳碌,她瘦了。
他一边摸着她的腰,心脏一下一下地抽着绞痛。
不应该让她陪他离经叛道的。
她不是他的赌注,她是他倾尽全力都想守护的人。
诺大的教堂里,庄严而肃穆,正中央竖着一个耶稣雕像和十字架,高高的烛台上燃烧着数根蜡烛,微弱的烛光笼聚在一起,照亮了整个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