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姝接过方子看了一眼,便开始在身上掏银子:“几何价?”
虞半白见裴姝有掏银子之举,连忙摆手:“方子而已,书中皆有记载记载,并非虞某所创,柳惊姑娘不需与银,去生药局抓药吧。”
“不成。”裴姝掏出一些银子,放在柜台上,“我爹爹说了,不能贪小便宜。”
裴姝不知方子几何价,出手阔绰,所与的银子可够买一颗螺子黛了,一张洁发方子,又不是那长生不老的方子,哪里值这般多钱。
虞半白只收了一部分:“不需这般多,剩下的,柳惊姑娘收回去罢。方子若有效,再来与虞某银子也不迟。”
虞半白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收下所有银子,和裴姝在哪儿你推我拒的,鱼鹰们肚子饿了,在一旁呼呼乱叫,等不及要吃鱼,衔起柜台上的银子就跑。
不一会儿,外边传来一声惨叫:“阿耶!救命啊苍迟哥哥,小鹤子要被鸟吃掉了。”
裴姝道声抱歉,正要褰裳追出去,只见自己养的鱼鹰张着嘴巴紧追小鹤子跑进了胭脂铺里。
今日的嘲歌在半刻前结束了,小鹤子正在数今日所获之财,数到一半,不料两只鱼鹰出现在身后。
那衔着银子的嘴尖尖瘦瘦的,鱼鹰将嘴里的银子放在小鹤子脚边,腾出嘴来不停地戳、啄她后背。
戳着、啄着,开始张开嘴要吃小鹤子的头。
鱼鹰虽无修为,不能成精,但凭着灵敏的嗅觉,很快认出小鹤子原身是一条胖头鲤鱼。
鱼儿的天敌是信天翁,也是鱼鹰。
信天翁在百年前已被雷神伏双,抓来给小鹤子骑了。
如今小鹤子不怕信天翁,但怕鱼鹰,害怕得两腿发抖,也不遗下一分钱,双臂在地上画个圈,卷怀钱财就跑,边跑还边噪叫:“阿耶阿耶!苍迟哥哥,救命啊!”
苍迟今日去龙王庙寻糕点吃了。
如今掌管行雨的是他的长女苍小六。龙王庙里供奉的糕点,虽说是供奉给苍小六的,但苍小六不爱吃糕点,那些糕点自然而然地进到苍迟肚中。
苍迟刚到龙王庙,便感到小鹤子在呼叫自己,运开慧眼一看,只见小鹤子被两只腿又细又长的鸟追赶。
小鹤子打小就胖,如今长了庚齿长了身量,肉也没从皮里抽走几两,尤其是那两条腿,胖得扎不出漂亮的裤腿。
其它姑娘扎裤腿,裤腿的形状和池中荷叶一样好看,波浪的边沿,细褶子无算,但小鹤子扎裤腿,边沿塌,没有一点褶子。
鸟腿纤细有力且长,一个小迈步等于小鹤子跑两步,小鹤子被啄得出丑狼藉,嗷嗷乱叫。
再往前面一步路就是龙王庙,苍迟犹豫了一下,怎么说小鹤子也是自己看生见长的,知她有危险,哪能见死不救,最后绝了那一点吃欲,闪个身回到东关街救小鹤子去了。
一时等不来苍迟的相救,小鹤子慌不择路,跑进胭脂铺里,一会儿往西躲一会儿往东跑,鱼鹰也追过去,脖子一伸一伸去啄。
一人二鸟,只一会儿就把胭脂铺弄得一团糟,柜台上的胭脂水粉,在地上摔成了碎渣,粉末乱飞。
看着遍地狼藉,虞半白头疼地揉揉太阳穴。裴姝脸色频变,拍掌制止鱼鹰们追赶的举动:“诶,你们停下!”
跑了大半刻,小鹤子跑不动了,口内急促地喘着气,此时缩在墙角里打帐认命,不过就是被啄出些创口,流血鲜血,这点伤死不了。好在裴姝及时做声制止,鱼鹰们得了命令,站在原地向着小鹤子乱叫。
看着乱糟糟的胭脂铺,还有缩在墙边流泪的小鹤子,裴姝不知颠倒,捽住鱼鹰的脖子,先向小鹤子道歉:“抱歉啊,它们有些饿了,饿的时候就会闹腾。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受伤?”
鱼鹰被捽住脖子,嘴巴还在哪儿一张一合要吃小鹤子。裴姝不明白鱼鹰为何会有咬人的举动,它们肚子再饿也不应该会咬人啊。
小鹤子泣不成声,不敢和鱼鹰偶视,她转过身去擦泪:“阿耶!怎么还有比信天翁还凶的鸟,呜呜。”
这时苍迟赶了过来,看见可怜兮兮的小鹤子被一个高挑的女子逼在墙角里瑟瑟发抖,认定小鹤子被那名女子欺负了,一个箭步上前,挡在小鹤子面前,语重心长地对高挑的女子说:“她胖乎乎的,行动还有些迟钝,同是姑娘,你怎么可以欺负她呢?”
小鹤子见苍迟如见观音菩萨,眼泪顺着鼻梁流下两行来:“呜呜呜,苍迟哥哥你跑哪儿去了,小鹤子差点被吃掉了,小鹤子如果被吃掉,你就要一个人调百戏,一个人嘲歌了。”
想不通鱼鹰为何会咬人的裴姝,听到苍迟这番言语,恍然大悟,头偏偏,双眼孜孜地去观小鹤子的身分。
剔团圆的眼,红润的唇瓣,粉红油亮的圆脸蛋儿,腮颊上堆了两颗团子似的,头上梳了一个双螺髻,簪了两个嘴含大红绒球的鱼头,和两个白绒花排簪,一条粉红珍珠发带不松不紧地绕在髻上,最后在脑后打了一个花结。
头发梳得高高厚厚的,头发包着脸蛋,这样脸蛋就看起来小了一圈。
看完了脸蛋,再看小鹤子不局促也不料窕的身儿,穿着鹅黄绿边袖的春罗衫,袖上绣有彩蝶与粉花,腰上一条桃红织银提花百褶裙,浅蓝色亮纱花边系带,大腿旁拖了一条两折长的湖绉汗巾子,裙下藏了一条洒线绣西湖纱裤。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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