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缓裴姝之惧,虞半白把手中的纸鸢放到天上去,等纸鸢伴着归巢的鸦儿高飞在空中,虞半白才叫裴姝舊獨把眼睁开:“姝儿你瞧,鲤鱼飞到了彩云里。”
裴姝剔开一只眼来看,鲤鱼被风吹动,身子左右摆,就似在水里游。还是第一回有人在海里放纸鸢,东海的菇奶奶最爱热闹,缩在底下看:
“那纸鸢,我瞧着像个人。”
“我瞧着也像。”
“不知道的,还以为小鹤子飞上天了……”
虞半白不知东海的小生灵在底下凑热闹,将线交到裴姝的手中:“姝儿放纸鸢,我抱着姝儿游,这样纸鸢就会越飞越高……”
说罢手腕偷劲儿,双手掐住裴姝的腰际,逆风游去。
纸鸢放得高,坐在太古蚌上的小鹤子也瞧得清楚,她摆甩着腿,昣昣地望着那形似自己的纸鸢嘲着虞半白的歌。
调儿和词儿都有些悲。
每摆甩一次腿,脚后跟都会踢到太古蚌,砰砰砰地如寺庙的撞钟声。
缩在里头孵蛋的苍迟被这两种声音吵得无法孵蛋。小鹤子压着太古蚌,他底发力气,用两只龙爪,从内把蚌顶开。
蚌壳顶开一条缝,坐在上方的小鹤子身子倾斜欲坠,怕坠出一个狼狈相,她干脆横罗十字躺了袭来。
苍迟的头慢悠悠从缝里伸出来,艴然骂道:“大半夜的你让不让人安安静静地孵蛋!”
小鹤子来个翻身,侧躺在太古蚌上,将一张脸儿对着苍迟,道:“苍迟哥哥,小鹤子今天好像有点难过。”
听了虞半白的曲儿,小鹤子回想时心里忽然空了一块。
一翻身,重量全压在一处,苍迟的力量一时敌不过小鹤子的力量,太古蚌向下一合,苍迟的脖颈被太古蚌夹住,疼痛流遍全身,露在蚌外的头颜色惨改,而蚌内的身子扭曲成蛇形:“小鹤子你再不起来,你口中的苍迟哥哥就要死在这里了了。”
“哦……”小鹤子皮松,直接从太古蚌上滚下来,再一骨碌滚到太古蚌的开口处,身子直登登地躺着。
滚得全身是沙子。
“小鹤子无爹无娘,还来历不明,苍迟哥哥你有没有看不起小鹤子?小鹤子刚刚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被人丢进臭水里……是不是因为小鹤子打从鱼开始就惹人讨厌。”小鹤子缓缓说道。
太古蚌上没有人压着,苍迟一举爪就能把太古蚌打开,他猛吸了一口新鲜的冷气,听小鹤子带着哭腔说些伤心事,一口冷气还没吸入胸腔里就赶紧安慰:“你脑子本来就不灵活,还想这些做什么?你呢只需想明日吃什么就好了。”
“苍迟哥哥,你说小鹤子记忆差,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呢?”心无挂碍地活了两百多年,小鹤子的脑子里只有一点点记忆,有的记忆模糊得颠末不分,硬生生地把两百年过成了两年,怎么长大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