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骤然病逝。从那之后他变成了孤零零一个人,虽然是世家公子却也不足为人羡慕,邻人们都只是可怜他的孤苦无依,他却是一个不要人怜悯的硬骨头,而紧接着他面临着的就是国破家亡的惨象沦为北蛮皇帝的阶下囚在深宫之中度过他后面的时光。
而这一次重生在这异世之中才刚刚过了几年的平静日子,那种衰败的景象又一次地降临在他的身上,唯一的亲人也没了,苏氏鸿泰在他那个所谓的父亲的挥霍下变成了一个空壳的烂摊子,孤独,重负,在他面前的是一条铺满荆棘的路,而除却这些在他心里的深处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慌,他觉得在他的面前仿佛有一个深渊,他一往前迈步就会深陷其中,仿佛有一条黑色的看不到的线在牵引着他,不论他多想往后退,不论他如何挣扎不安,就会将他拉进着漆黑无底的深渊之中一样。
才过了半年苏氏鸿泰就陷入了财务危机,而且一次比一次难熬,财务经理的报表上连连赤字,订单量减少,货款难以收回,供应商的钱付不了,没有人肯给他们再供应原材料,生产线面临着停产。摆在苏珏面前的是一个又一个的难题,不要说他这样没有经验又年纪尚轻的少年,就是经验老道的商人面临着这样接踵而至的困境都一筹莫展。
那段时间苏珏常常缺课,他坐在苏氏企业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批阅着那些文件,而每一份文件都给他带来伤透脑筋的难题。
“为什么这个单子会被腾达抢去,龙家的盛辉不是我们的老客户吗?爷爷在世的时候跟龙老爷子是铁交情。”
“苏总。”业务部门的总监卢勇对苏珏道出其中的实情,他也知道这个年轻的老板刚刚接手这个烂摊子着实不容易,可是其中的诸多苦处和玄机不是他一下子就能够了解的:“您要知道人一走茶就凉,老爷子过世了,再铁的交情,到了现在也都淡了,再说就是龙家念和苏家的世交,人家悦达这颗料比我们鸿泰低了一块多钱,总共才十块钱,质量又没有多大的差别,是谁都会想着换从腾达来买这批货。”
“不行,盛辉是我们的老主顾,我们不能丢了这个客户,如果让腾达突破了这个口子做了这一笔单,那后面的单盛辉还会跟腾达买,我们哪怕利润低一点,也要保住这个单。将我们的利润再降三个点。”
“苏总,我们总共就只有三个点的利润,降三个点难道要做亏本生意吗?况且就是我们不赚钱卖给盛辉我们的出厂价也比人家腾达的成交价要高。”
“怎么可能?!”苏珏又是惊讶又是觉得不可思议:“你刚刚也说我们跟腾达的质量差不多,怎么可能成本比他们高多少?你说腾达的售价比我们的成本价还要低这怎么可能呢!”
“苏总。”卢勇苦笑着说:“您是真不知道,这每一种生产物料贵上几毛前,加起来可就是几块钱。我们的每种成本价都是业内最高的,很多苏氏鸿泰的员工都在说我们辛辛苦苦是为了供应商赚钱。”
“这……”苏珏恍然明白了:“卢总监你是说我们苏氏鸿泰的采购买的每种料都比别的公司贵,难道是采购在吃回扣。”
“采购吃回扣这种事都是人尽皆知的明规则,之前您没有怎么接触过我们苏氏鸿泰的经营恐怕不是太清楚。我们的采购总监是您的姑父胡总,所有的供应商的指定和核心物料购买都是胡总一个人说了算,下面的人就是意见再大都没有用。别的公司的采购吃回扣也就吃一两个点,胡总可不只是一两个点,两三个点地吃,这事在我们苏氏鸿泰哪个人不知道。”
采购部胡总是他爷爷的妹妹的女婿,那时候他姑奶奶非要把这个女婿弄进鸿泰,在苏氏鸿泰里这简直是一个大蛀虫,而苏氏鸿泰的蛀虫还不只是这一个胡总,财务部的赵总是他的姑妈的儿子,生产部的何总是他爷爷远房侄子,在这样传统的家族里亲戚的关系盘根错节,环环相扣,复杂得很,每个想要在这样的企业里生存的人都必须搞清楚所有这些人的亲缘关系和派系的分别,才能够顺风顺水。
苏珏曾经听颜睿说起过这些大的家族企业里庞根交错的关系处理起来如何地复杂,现在他接手了苏氏鸿泰才发现其中关系网的牵扯和复杂程度让人惊叹,而这些并不是推动企业发展的力量,而是这样大家族企业发展的绊脚石,而苏氏鸿泰里亲缘关系腐化的情况这些年来更加严峻,毕竟对付这样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和一个尚在读书的孩子对那些所谓吃着苏氏鸿泰这碗饭的所谓的亲戚们不是什么难事,他们每个人只关心自己捞到多少油水,苏氏鸿泰到底能不能发展下去那不是他们所关注的,这些人就像是蛀虫一样一步步掏空了苏氏企业让它变成一个空壳子,而苏伯商的无度的挥霍更是加速了这个家族企业崩溃,苏氏企业的崩盘和破产随时就在他的面前。
“这样的情况有持续了多久了?”苏珏问卢总监。
“有七八年了吧。这些年苏老的身体不太好,精神也越来越差,就没有可能每一个细节以都查得面面俱到。胡总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大,这样下来我们苏氏鸿泰的生意越来越难做,我也不知道能在苏氏呆多久,索性也就将这些全部告诉苏总。”
真是可恨,他们这些所谓的亲戚竟然欺他爷爷年老眼花趁着他又年幼将苏氏鸿泰一点点挖空!
苏珏知道了这些苏氏企业里的辛秘之后也曾经找过胡总,赵总,何总,张总这些苏氏鸿泰的核心人物,对于他这个刚刚上任年纪尚不到二十岁的新总裁,这些人的态度很强横,这些人大都是苏珏的父辈,有的甚至是爷爷辈,对于苏珏根本不放在眼里,他们吃定了苏珏不会将他们怎么样,而财务部的只拿钱不做事的赵总更是在苏氏企业面临困境的时候卷款潜逃抽走了苏氏鸿泰的一大笔钱然后带着全家移民逃去了国外,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苏珏陷入了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困境之中,这也是苏氏鸿泰空前的低谷,资金链的崩溃让苏氏鸿泰面临着几乎要破产的境地,欠供应商的钱像是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原材料来料的不稳定让订单很难生产出来,接单就更是难上加难,没有加班费,产线工人和技术骨干都大量流失,苏氏鸿泰已经成了一个空壳,摇摇欲坠。
追债的供应商一个一个接连不断地打电话给苏珏讨债,到后面苏珏听到电话铃声响起就开始头痛,那些电话里十有**都是找他讨债的。有的人甚至追到苏家老宅,在他回家的路上堵他的也有,在半夜三更带人到苏家闹事的也有,每一天都没有安生的日子,他仿佛活在一种恐惧和莫大的压力里,每一晚他都无法安睡,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就在凌晨就有人会闯进他家里质问他责难他,逼他赶快还清债款。
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那天晚上睡觉之前苏珏还在书房里处理文件,最后他打了一个电话给财务经理陆先生问他苏氏鸿泰目前总共的财务赤字有多少,陆先生查了一下告诉苏珏:“五亿三千万。”
天哪!五亿多,竟然有这么庞大的财务亏空!这要他怎么还?!
……
苏珏的脑袋木了片刻,这不是五百万,也不是五千万,而是五亿多,就是把他卖了也都还不清。
他细数过周围所有认识的人,颜睿就那一个小店哪里可能拿出这个数,而且他早已经跟颜家断了来往,就是他想要借给他,颜家也不可能同意他借这么巨额的款项给他。他的学长徐瑞麟就更不用说了,学长本来就出身贫寒,这是他一早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的。他认识的人里面没有一个能够帮得到他的,这时候他觉得自己真是举步维艰。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几天,每天都在躲债的痛苦日子里度过,他不想跟徐瑞麟提这事,苏氏已经是个烂摊子了,如果学长去了美国,前途是那样光明,他不愿意让他跟他一起熬这样的苦日子。背负巨额的债务让他每一天都度日如年,那些债主们越来越狠,不但半夜来闹,更是有人声称要卖了苏家老宅来抵债。苏珏断不能让他们这样做,如果苏氏鸿泰垮了,苏家老宅也被他们拍卖了,爷爷的在天之灵都不会安息的。
有一日他坐在书房里烦躁的时候翻看了一会报纸,他的眼睛突然被报纸上一个豆腐块的小广告吸引住了:“兴盛银行迅速解决您的财务危机,现款立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