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厅上只点了两盏落地水仙灯。
蒙炎换了一身云雷纹白缎长衫,坐在围屏榻上,手里捏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小豌豆垂着头,缩着脖子,侍立在灯柱旁,噤若寒蝉。
荔水遥扶着九畹的胳膊,缓步踏入门槛便看见了这样一副情景,她便知道今夜的事儿还没完呢,重生一回的蒙炎,果然是不好糊弄了。
蒙炎看向缩回脚,躲在门外不进来,露了半片莲红色裙摆的荔水遥,真真气笑了。
“撇下小豌豆哄她买糕,你骑马去哪儿了?”
九畹连忙看向荔水遥。
荔水遥对她摇摇头,低声赶她,“没事,你回耳房去,我自有法子应对。”
“说吧,今日除了去棠氏,还去了何处。”
荔水遥撑着酸软的身子想,曾听老仆妇说荤话,什么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那就赌一把,于是提起裙摆,一溜烟跑进了卧房。
九畹瞠目,哪里还敢留下,十分听话的躲了。
蒙炎望着那一道从他眼前逃过去的红影,呆了一下子,垂眸,情不自禁的翘了一下嘴角,随即冷下脸,“你也下去吧。”
小豌豆如蒙大赦,疾步退却。
蒙炎追至卧房,但见鹅黄帐子被严严实实压在锦褥下,令他无处下手。
他叉腰在床榻前瞪眼,“青天白日,骑马穿行街道,只要我派出人手去打听探问,没有不知道的,你现在和我说实话我从轻发落,你硬顶着不说,待我查明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荔水遥躲在床榻的最里侧,忽然想到,若想令大萧氏和小萧氏反目成仇,还需把大萧氏的宝贝女儿棠静韫弄来和荔红枝对上,计策若想顺利施行,少不了他的支持,于是软下声音,道:“阿郎派人去打听便是,我无愧于心。我自幼体弱,幼年时又有道长为我算命,说我寿命短折,便去胡乱找了个道观,点了个长明灯,祈愿自己富贵无忧,长命百岁,就是方寸山,太上观,阿郎派人查问去吧。”
蒙炎回想前世并没有这一出,禁不住想,难道是因自己重生之故,许多事情也相应的发生了改变?
“想富贵无忧,长命百岁,你该求我。”蒙炎扯开帐子就去掀她绣被。
荔水遥心慌腿软,大气不敢出,越发往床壁上贴。
只要一想到在马车上他那样对她,她就羞恼之极。
“求你就有用了?敢问蒙镇国,您是何方神尊下凡来的?”
蒙炎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之意也不恼,伸展开胳膊把她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怀里,觉察她娇躯的僵硬,顿时解了一口气,不答反问,冷笑,“我虐待你?”
瞬间恼恨上头,荔水遥气红了眼,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咬在了他虎口处。
若是寻常人,此处皮薄,咬一口必会疼痛难忍,但蒙炎不是寻常人,他三岁起随师父习武,泡药浴,锤炼体魄,虎口经过常年的握刀磨炼,早已生出厚厚的茧子,又硬又韧,以荔水遥的力气和口齿,咬在上面一点都不疼,只有痒,她软软的唇贴在上头,闹的他火起。
蓦的,他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挥袖熄灯,冷声下令,“睡觉!”
两躯贴合没有一丝缝隙,荔水遥自是立马察觉到了,慌忙闭眼睡了。
蒙炎大睁着眼睛看床帐顶子,把清心咒来回默念了三遍才止息了身体的燥热,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谷欠望是这样的索求无度,前世珍她如宝,奉为心上神女,从未生出亵渎之心,哪怕梦中也只是浅尝辄止罢了。
荔水遥却实在是困倦了,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蒙炎听着怀里小娘子均匀轻弱的呼吸声,想着今夜种种,心上酸涩与刺痛交织如浪,一遍一遍的叩问心门,句句皆是休想。
——你休想我会成全你们,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