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向鹿鸣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见春楼的,街上行人四散,唯有他似游魂一般站在牌坊下,目光呆滞望着见春楼顶,方才他待过的那个房间。原本自由的身心如今一下子又被扣上沉重的枷锁,当那三个人出现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一切都完了。
那三个不是人,而是三个畜生,钱货两清的事他们从来不做,若是沾染上了,只能是先扒了你的皮再抽了你的骨,直到骨灰都不剩下才肯罢休。
如今身在大理寺,他们更会利用他这个身份,这个人,直到将他彻底榨的一滴不剩,再去想如何将自己咬碎打烂。
若此不终结,便是永无止境。
树欲静而风不止。
牌坊底下孤独的人影独叹了一口气,眼前白雾扑脸,终觉万家灯火没有一盏为他而亮。
原来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仍是苦来苦去。
“向鹿鸣!”似有一声天籁在他耳畔唤过一声,将他稀碎的思绪重新拼起,自深渊拉回现实,他猛然回头看去,不远处正立着一道纤影,一手举着一根糖葫芦,一手正欢快的向他摆动。
灿然的笑容似玫瑰又似暖阳,明媚若春光。
此时此刻,能看到姚静檀真好。
原来,人的生命里真的能出现在束光,那束光是可以照亮你周身所有黑暗的。
亦是向鹿鸣拼了命想抓住的。
“静檀”就连唤出这个名字时,也能让他心底感到一阵从容的暖意。
若是人生一直如此平静又该多好。
“你在牌坊底下发什么愣啊?”未等他行过,姚静檀已经来到了他跟前。
向鹿鸣不答反问,“这么晚了你还出门?”
“快到年下了,我随着月灵月珊出来置办些东西,说起来,今年需要我自己过年了。”还有一句她未讲实话,姐姐留给她的宅院很好,一切都好,可她总觉着心里空落落的,虽母亲与长姐还在京,但二皇子处她能不去就不去,怕去多了给她们惹麻烦。
“真快,一晃都要到年下了,”向鹿鸣目珠明明定在姚静檀脸上,却仍用余光瞥着不远处的见春楼。眼前是向往,见春楼里的是地狱,“时间过的真快。”
瞧着他今日神情有些低落,姚静檀歪头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
“静檀,前头有间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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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没料错,看样子他确有心事,姚静檀用力点点头,一口应下,“好。”
京城中没有宵禁,此番近年关,即便是夜中也如白日般热闹,茶楼中来往客人不少,向鹿鸣喜静,带着她入了雅室,窗子朝南,瞧不到路背的见春楼,室内碳火旺,有熊熊暖意扑面而来,让他一颗七零八落的心终于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伙计先上来一壶茶饮,向鹿鸣二话不说猛灌了一大口下去,惹的姚静檀一阵哄笑,“你这哪里是喝茶啊,往下灌酒呢不是?”
“你是不是有心事?不如干脆去喝酒吧!”
茶盏被他重重搁于桌上,他闭着眼摇头,说话时才复而将眼睁开,“我从不饮酒,因为酒会乱人心性,会让人神智不清,也会让人胡言乱语。”
“我最需要的,就是时刻清醒,片刻都不得马虎。”
“你到底碰上什么事了?不如说来与我听听,我或许能帮上你的忙。”
“没人帮得了我,这是一个死局,无人能解的死局。”向鹿鸣下巴微扬,说的话让人觉着云里雾里,“静檀,你信前生后世之说吗?若是说,你相信有报应一说吗?”
“信,而且深信不疑,就拿前生后世来说,凭什么有的人降生于富贵之家,又凭什么有人降于穷困之家,仅凭运气吗?再说报应一讲,不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吗,做恶之人,自古就没有几个能得善终。”话越讲说越远,姚静檀越发觉着不对,手掌拍于桌案上,“你到底怎么了?今日说话怎么这么吓人,你该不会是查案的时候碰到冤魂让你替他伸冤了吧?”
又是一口茶汤送入口中,入口初泛着苦意,而后渐渐回甘,向鹿鸣直视对面人一双清澈的目珠,明亮,光彩,不带半分杂质似的,“你也是高门贵女,你自小家中也是有权有势,为何你却没有长成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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