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了吗?
一切都到这里为止了吗?
她心头忽然平静了下来,在那一个瞬间心头这么淡淡地想著。
这个瞬间,短短的瞬间,天地是安静的,凝固的,所有的东西都定在那里,只有她立在风中,衣衫飘飘,黑发拂动,睁开了闭上的眼,望向前方那道疾驰而来的青光。
那一刻彷佛永恒!
张小凡望见了她,和她的眼神!
她在风中雨中独自伫立,面对天地巨威却如此安详,只是她脸色微微苍白,眼中竟有一分哀伤,还有一丝惊惶。
风雨呼啸,凄凉天地,这美丽女子,与他静静相望。
那是谁的眼神,哀伤而这般凄凉,彷佛昨夜,那个人为情所伤!那一种痛,深深入了骨髓,深深入了魂魄。
深深!深深!
是你吗?那个爱恋著别人的女子?
你斩钉截铁一生不悔地念著他吗?
张小凡忽然笑了笑,带著一分哀伤与心死,恍如昨夜。
烧火棍溶入到天琊神剑光芒之中,所有人都再也看不清他们二人身影,也看不到烧火棍的光芒忽然黯淡了下来。
此刻,天际巨响,一道无比巨大的电柱从天而降,落到天琊之上。
整个天地,满天神佛,彷佛在同一时刻,一同吟唱。
巨大的光柱从天琊上折射而出,带了毁天灭地的气势,冲向了张小凡,生死关头,烧火棍腾空而起,挡在了主人的身前。
下一刻,张小凡被光芒吞没了。
许久!许久!许久!
天空乌云散去,光芒消失。
人们怔怔地看著天空,看著那一个少年,紧紧握著一根黑色的烧火棍,如一颗受尽折磨、遍体伤痕的石头一般,直直掉了下来。
他没有掉到地上,田不易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下,接住了他。
只见田不易脸色凝重,出手如风,立刻撬开已毫无知觉的张小凡的嘴,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也不管多少,把倒出的黄色药丸直接倒到了张小凡的嘴里。
那药丸入口即化,田不易一声不吭,腾身而起,一道赤芒立刻升起,载著他风驰电掣而去,竟是不再向场上看上一眼,看那方向,是回大竹峰去了。
苏茹等大竹峰一脉众人,也纷纷跟了上去。
这时,脸色苍白的陆雪琪落了下来,立刻被狂喜的小竹峰众人包围,在师姐妹们簇拥下,她却一言不发地抬起头,望著天空中渐渐远去而消失的那道赤芒,怔怔不语。
他彷佛在黑暗中沉眠千年,渴望苏醒却无法睁眼,在沉沉无边的黑暗中,只有他孤独一人。
他便在这黑暗中孑然独行,然而除了黑暗,竟是无路可走。
於是他悲愤,深心处有熊熊大火焚烧不止,於是便向那九幽魔神许下重誓:就算他身体魂魄一起化为灰烬,也要点亮这一点光亮,哪怕为此将世间所有,与他一同埋葬。
亘古以来的那一丝戾气,竟是桀骜如初!
张小凡缓缓睁开了眼睛。
柔和的光线映入了他的眼廉,熟悉的居所的味道,飘浮在这个房间。
这里,似乎没有人在。
他缓缓坐起,刚想抬手擦去额头上的一点汗水,便只觉得肩膀胸口小腹处一起剧痛,当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疼得脸色发白。
他坐在床上,不敢再动,过了良久,这钻心疼痛才缓缓散去。
这时该是午後了,房门虚掩著,两扇窗子支起,隐约可以看见庭院中依旧青翠的青草修竹。一向跟著他的小灰和一向跟著小灰的大黄都不见了,会不会是又找到肉骨头了呢?
他笑了一下,对著这个空荡荡的屋子,自己对自己笑了一下。
“吱呀”,门推开了,端庄美丽的苏茹走了进来,张小凡身子一动,叫了一声“师娘”,还没起身,脸上登时又抽搐了起来。
苏茹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柔声道:“你别动,小凡。”
张小凡待痛感稍退,才向苏茹道:“弟子不知道师娘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