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一次三顾茅庐注定是要无功而返,事实上除了第一次之外,他再也没能踏进青山一步,苏凤章确实是告老还乡了,但跟外人的猜测不同,他手中还有一股外人不知的力量。
在青山脚下住了一个多月,依旧还是见不到山上之人之后,太子心中越发忌惮,却也只能讪讪的踏上了归程。
原本他倒是也想走一走诚亲王的路子,毕竟跟苏凤章这个外姓人比起来,诚亲王好歹也是大周的皇室,是他的亲叔叔。
只可惜苏凤章好歹看在他是太子的面上露面了一次,可诚亲王却一次也没有出现才能。
这两位将自己的拒绝之意表达的这般明显,太子心中就算是气恼也无可奈何,他一不能直接闯到山上,反倒是得罪了他们,二也不能一直住在山下等着。
兴冲冲的来,灰溜溜的走,太子心中对苏凤章和诚亲王这般不给面子的态度深恨不已,暗暗发誓等他登基为帝,执掌朝廷那一日,便是对付这两人之时。
他才应该是大周的掌权人,决不能忍受还有人坐在他之上的位置。
他走之后,秦放倒是同苏凤章提起过一次,评论道:“这个太子倒像是秦家人。”
相比起来,当今的皇帝,他的九弟实在不像是秦家人,甚至也不像宫中的云太后和方太后,真的要说的话,他与自己的亲舅舅方钰倒是有几分神似。
时光荏苒,岁月总是分外的无情。
十年之后,当曾经的太子,如今的皇帝带着大批人马赶到青山之下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局势也许已经变了。
太子曾以为自己登基之后,定能改变朝廷的现状,他不像父皇那么好糊弄,也不会放任朝堂大权旁落。
可真正上位之后,他才知道那有多难,如今的大周朝廷就像是一个精密无比的机器,六部之间默契配合,那些苏凤章定下来的条条框框在规范大臣的同时,却也限制着皇室。
即使身为皇帝也不能为所欲为,只要他敢做出不合律法的事情,便会有不少人跳出来反对,甚至言官打着言论无罪的名头,就敢当着所有人都面指着皇帝的鼻子大骂。
这般的情形,其实当年苏凤章在的时候就曾出现过,毕竟他提出过那么多匪夷所思的想法,每一次都有反对之人。
而这股子骂人的尽头就是他一味纵容起来的,文武百官都知道,在朝堂上当面弹劾苏凤章,甭管你骂得多难听也不会被追究,但你若是敢私下捣鬼,就得做好被废的准备。
当年太子还觉得好笑,甚至觉得顺心,如今轮到自己被骂才知道那股滋味。
他不能理解当年权倾朝野的苏凤章,到底是怎么能一次次忍下来。
新帝曾以为,自己上位之后便能收拾所有对自己不服,对自己不敬之人,临了却发现无能为力,这时候他不得不再次低头,想要求苏凤章回归朝堂帮助自己。
苏凤章不愿意回来的话,诚亲王回来也是可以的。
但显而易见的,这一次他连苏凤章的面都见不到,守卫在青山之下的侍卫面无表情,阻拦的动作却毫不犹豫,并未将新帝带来的人放在心上。
新帝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不得不软语相求。
好说歹说,才有侍卫同意上山禀告,结果等了一个时辰,却只等来一句话:“陛下,两位大人都说年事已高,不再出山,陛下请回吧。”
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盯着侍卫的眼神阴沉沉的,憋出一句话:“罢了,朕就在山下住着,一直住到太师改变心意。”
侍卫也不阻拦,隐身退去。
山顶之上,苏凤章与秦放并肩而立,看着山脚下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的人群,他微微叹了口气,无奈说道:“看来这青山是待不住了。”
秦放有些惊讶的问道:“你不会真的打算出山吧?”
“你不愿意出去,他还能奈何得了你?”
苏凤章却说道:“即使奈何不得,一次次的也心烦的很,也影响山下的住户。”
这山脚下居住的大部分都是苏家族人,苏凤章平日里并不搭理他们,但也不想因为自己反倒是给他们引来灾祸。
秦放转头看向他,忽然笑了起来:“快别装出这幅样子来,我知道你早就不耐烦这个小山头了,既然如此,不如就下山吧。”
苏凤章也笑了一声,拉着她的手说道:“你会一直陪着的,是吗?”
秦放挑眉说道:“那我还能去哪儿,如今大周皇室恨不得将我逐出秦家,再者,我也很好奇这天下到底是长什么样子。”
“既然如此,那就去走一走,等走不动了再想停在哪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