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瞳孔微缩,眼前是刺目的鲜血,对面握着藤蔓的男子似乎也没有想到,神色之间闪过一丝复杂,有血“啪嗒”一声从藤蔓上面滴落下来。
楚临渊站在原地没有动,玄色长剑蕴出来无尽剑意,剑意落在男子身上,男子化为魔气在空中散尽。
“谁让你过来挡的?我又不是躲不过去?”沈风渠心里闷闷的疼,在楚临渊肩膀处推了一下,看着他脸色变得更白了些,动作转轻。
楚临渊垂眸看着他,唇角绷紧,“师尊有没有受伤?”
“你还有空担心我?”沈风渠有些无语,看着他胸口处的大窟窿,一点点的变小,也有些震惊这小子的愈合能力。
没一会儿伤口渐渐愈合,那之前手腕上自己划出来的伤口,应当是自己不愿意愈合,所以一直放着没管。
沈风渠注意到他眼底似乎又有腥红冒出来,周围魔气翻涌,他握住了少年的手腕,“没事了,不用害怕,都是幻境。”
注意到少年的目光落在他的脖颈上,沈风渠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疼,他伸手摸了一把,摸到了一手的鲜血。
楚临渊握着他的手腕微微使力,指尖冒出来白光,帮他把脖颈上的伤愈合了。
少年指尖上沾上鲜血,眼底闪过腥红,魔气在周围围绕,声音很轻,“怪我……又让师尊受伤……”
沈风渠感觉到他的指尖一直在上面,似乎想要把上面的血全部擦干净,楚临渊的神色也开始变得不正常,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你不用自责……渊儿?”
沈风渠握紧了他的手,“没事的,这些都是假的,你不要被迷惑了,师尊这不是好好的吗?”
“没事了,我们先想办法出去。”
沈风渠悄悄地把脖子上的血和身上沾的血迹抹掉,他牵着少年,轻轻抱着,在他背上拍了拍。
“师尊真的没事……”
楚临渊又握着他的手腕,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眼里的腥红才慢慢消下去,逐渐恢复了正常。
隔着半空中传来一道视线,沈风渠似有所觉的看过去,在山洞深处看到了一道人影。
无佑在远处壁画前站着,看着他们,轻轻摇了摇头,眼底翻涌着悲悯。
“纵凶,便是大恶也。”
话音落了,四周幻境又变了,魔雾不断翻涌,沈风渠用长剑挑开了黑色的魔雾,银白色的光芒照耀四方,念咒声不断在耳边响起,无尽的威压朝着他们翻涌过来。
恍如铺天盖地的巨浪一般,沈风渠抵住威压的那一刻,喉头便溢出来一丝腥甜,周围金光和魔雾交织,依稀是一口巨大的钟朝着他们倒覆过来。
灵力在半空中迸溅出来,漾出来一圈又一圈看不到的波纹,碰在皮肤上传来刺痛,沈风渠感觉到身边一轻,眼角扫到了一角月华白袍。
少年从身后捂住了他的眼眸,嗓音嘶哑,“师尊,等我……”
天空之中裂出来一道裂缝,沈风渠感觉到无尽的冰冷在四周蔓延,乌云沉沉翻涌碰撞在一起,像是一张能够吞噬一切的血盆大口。
然后一瞬间周围安静下来,他晕了过去,什么也听不到了,闭上眼的前一刻,映着的是少年腥红的眼底。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雾里,他在雾的尽头看到了一道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少年僧童,他睁着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站在偃月寺前,眼里是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与平静。
“你命中结有佛缘,生来无欲,有佑苍生之相,七情皆为无,此后……你便叫做无佑。”
无佑在偃月寺中少年天资,不到十岁,便学会了占卜之术,可靠六爻卜出来世人的前尘命运。
他心怀慈悲,常去度化那些命运坎坷之人,又因为修为极高,因此享誉当世,被称为在世高僧。
沈风渠在一旁看着无佑的身形由年少一直变化。
到了长成人之后,无佑依旧恪守道义,循规蹈矩坚持良善,度化了很多人,这般过了许多年,只到他在颛明镇里遇到了一名书生。
书生虽富有才华,但是命运舛瞬,在不断的打击下开始自暴自弃,整个人宛如濒死的一根稻草,随时可能没了生机。
无佑度化书生,苦口婆心地劝书生向上,莫要一直陷在悲伤里,他在颛明镇里待了五年,将书生从阴影里拉了出来。
然而在一切都要解决、朝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书生却上吊死了,死的悄无声息。那天他在院子里站了许久,开始陷入了迷茫。
他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然后他发现,有些善人努力了一辈子,依旧没有得到应有的好结果,做了许多好事,结果只招来噩梦。反倒是许多恶人,不但活的肆意,还能够轻而易举的得到善人拼尽全力得不到的东西。
冤案难平,人性当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