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函关见跳崖不成,对贾琏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问:“贾琏,你为何会追到这里来?楼天烈出卖了我?”
楼天烈是和薛函关合作的势力之一,前面那座无名山,也就是日后的烈焰山上那些□□,就是化骨楼负责埋的。因为当初景和帝打击邪门歪道,化骨楼众在甄函关的帮助下,搜罗了不少邪派之人,大部分都藏在了滇南、南越之北的大山中。
而化骨楼众不乏武艺高强之人,所以薛函关一面让高元泰带人埋伏在山顶,一面让古行千里迢迢‘救’司徒硕南来,用司徒硕当诱饵引朝廷大军上山;又一面让化骨楼众埋伏在藏了□□的山洞、隧道中,只待朝廷军和高元泰部激烈厮杀,自己就下令炸了山头,重创朝廷军,再思反扑。
古行将司徒硕‘护送’上山,交给高元泰后,就按先前和薛函关的约定来到此处。
而无名山上,不知出了什么变故,高元泰部和朝廷大军没有杀起来,薛函关也没找到实际下令引爆□□。
高元泰部在薛函关的计划中,不过是咬朝廷军一口的恶狗,高元泰并不知道薛函关的整个计划,也不知道他们即将成为薛函关成就大业的替死鬼。所以,在薛函关看来,变故不会出在高元泰身上;而楼天烈是知道自己炸山计划的,这样严密的计划出了漏洞,薛函关自然怀疑纰漏出在楼天烈身上。
贾琏收了手上的窄背刀,用怜悯又略带轻蔑的眼光看了薛函关一眼,道:“出卖薛先生的人,不正是薛先生自己么?”
薛函关一生自负聪明绝顶,洞察人心,自然无法忍受贾琏这样的蔑视。更何况贾琏那语气,仿佛在说猜透自己的来历,行动计划,犹如儿戏一般简单,而自己至今仍不知道自己的漏洞到底在哪里。薛函关只觉自己一生从未如此受辱,不禁怒从心起,道:“黄口小儿满口胡说!我如何会出卖自己?”
贾琏笑道:“薛先生家学渊源,向来将人玩弄于股掌,也是因此,薛先生自视太高,每每做下得意之作,总会留下些许证据。这些证据不会说谎,他们带我到这里来,果然找到了薛先生。”
贾琏说的这个原理也不稀奇,有些残暴之极的重大要犯,在第一次犯罪的时候,心中也会害怕;但是当他第一次逃脱了法律的制裁之后,后面就会在犯罪的时候故意留下某种仪式感的线索,在嘲弄办案人员的过程中获得快感。也是因此,许多连环杀人案,都有一个共同特征。
而贾琏穿越后的近二十年,明面上是在和各式各样的势力作斗争,但是贾琏胆大心细,叫他将这些年遇到的各种匪夷所思又截然不同的惊天大案中,发现了有些想通之处。
薛函关听得一脸诧异,却也不由得流下汗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绝不可能露出破绽!”
贾琏见薛函关的自信已经开始被摧毁,轻摇了一下头,依旧语气轻蔑的道:“薛先生自恃聪明,不将天下人瞧在眼里,派入京城各达官显贵家中的细作,名字和青、绿二色有关,此线索一;而薛先生派往各家的文士细作,名字中都带两个口字,此其二……。”贾琏桩桩件件的细数下去,不但薛函关听得惊惧不已,连卫九都听的十分佩服。卫九自问自己不是一个粗心的人,但是比起贾琏来,洞察事情倒差了半筹。
薛函关听完,仰天大笑道:“琏二公子真会说故事,难怪哄得司徒家祖孙团团转。可惜你说这些跟我有何关系?”
贾琏道:“关系倒也不大,不过是我根据这种种迹象,猜测这些年和朝廷作对的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的背后,有一个十分自负的总览人。这人自忖聪明绝顶,将天下人作猴耍,所以每次设计一桩大案,这个人会躲在角落欣赏自己的杰作。
昨日朝廷军追拿司徒硕,上了对面那座山。我当时就想,如果对面那座山是一个陷阱,什么地方最适合观看这一场杰作。以我对地形远近的粗浅认识,觉得薛先生此刻站立之处恰好能瞧见对面的朝廷大军一步步踏入陷阱,而隔岸观火之人不但能够瞧得清楚,还不容易被发现,能轻而易举的全身而退。”
贾琏说到这里,朝对面的无名山一指,接着道:“若是我猜错了,自然是扑一个空;若是叫我猜着了,这所有谋逆之事的背后当真有个总览之人,此人就应当在此处。我不过赶来一试,无巧不巧的,薛先生恰巧在这里。”
贾琏娓娓道来,看似匪夷所思,细想却十分有理。他竟然按这种方法,在一个能清楚瞧见对面无名山战况的地方,找到了薛函关!
薛函关能将多少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绝对不是笨人,只因他过于聪明,才自负的觉得天下无人能够比得上自己,才会轻视了贾琏。此刻听了贾琏一席话,薛函关才陷入了自我怀疑,心道:难道当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薛函关脸色颓然的道:“原来如此,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心思之人,这样的人给朝廷做狗,当真可惜了。”薛函关感叹的同时,不忘骂贾琏几句,接着才道:“贾琏,你又如何得知我真实来历的?”
贾琏盯着薛函关的眼睛道:“我初时并不肯定,不过是试一试我猜测的方向是否正确罢了。结果薛先生用行动承认了你确然姓薛。而‘函关’这个自,只怕薛先生的父亲也用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