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太多之故,并非本本都有令人满意的结局,共同点是一拿在手,便像看到了日本刀,慑人魂魄,非等待着看完不可。
而倪匡兄的小品文或短篇小说则无长篇的缺点,近乎完美。就算是情书集,也比迂腐的冰心作品好看得多。
倪匡兄说:“我的写作能力,不及我的阅读能力的十分之一。”
间时,他什么书都看,连自盘古初开描述起的伤痕文学也全看齐了,实在佩服他的能耐。
谈翻译
有些杂志电视向我要倪匡兄的联络,说过去三藩市做访问。事先总是打个电话问问他老人家,不得他的许可,我是不会乱来。
“哈哈哈哈!”典型的大笑一番,“找我这种过气的人干什么?”
倪匡二字,还是响当当,他要这么说也没办法:“到底给不给嘛?”
“我这个人顺其自然,给就给吧,到时我见不见再说。”他又笑了。
“在书展中看到有人把你的原著改编漫画,有没有买版权的?”我问。
“通知也没通知一声,”他豁达地,“反正像广东人所说:鸡碎多。算了,多几个钱也是那么活,少几个钱也是那么活。”
“忙些什么?”
“看书呀,”他说,“看了很多大陆小说,书都是很厚的,只有我们在美国这种地方的人才够时间去看。你呢,你看些什么?”
“英文小说。”
“能看原文最好。”他说。
“现在台湾翻译的又快又多,凡是略为重要的著作都有译本,而且近来用的文字已经简洁得很,不像从前用译字多过原文。”
倪匡兄完全同意:“台湾人翻译英文还好,翻译起日文来更是不知所云,他们的日文底子应该比英文好,怎么弄出那么多空话?”
“是呀,有个叫赤川次郎的,他的书最容易看了,通常乘一小时的火车便能看完一本,翻译之后,一本书看三天都看不完的。”我说。
倪匡哈哈大笑:“谈到火车,我看过一段这样的东西:书中有两个人,比方说倪匡和蔡澜。倪匡和蔡澜两人乘‘汽车’从东京到京都,翻译的人用括弧解释(日本人叫火车为汽车)。他妈的,干脆说倪匡和蔡澜乘火车由东京到京都不就行吗?真是的!”
学习
倪匡兄一不喜欢对方,即刻说:“唔同你呢班契弟玩。”
当年,我觉得他很不近人情。
有时,他喝醉了大吵大闹,弄和我们很尴尬,我也觉得他的酒品太差。
和他一起旅行,总是听他的。倪太太说:“都是你们这群好友宠坏他。”
现在回想,倪匡兄一点也没有错,他只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
而且,这个人太有趣了,就算是迁就他,也值得,怪不得倪太那么批评我们。一直向倪匡兄学习,但是做不到。人情世故太看重了,就得委屈自己。
倪匡兄在离开香港之前,所作所为,更是古怪透顶。我现在才明白他已经像要抛弃一个爱好,将香港时代终结。
收集贝壳的时代,个个齐全。所作研究论文,得到贝壳界很高的评价。当他结束对贝壳的爱好,便一个也不剩地完全卖掉。他要去美国时,对香港的做法也是一样的。
人生太短暂了,应该和倪匡兄同样大情大性,才值得活下去。
不会做人的感觉真妙,抛弃身外物的作为也是一大享受。
为什么要为别人而活呢?
其他人要说什么,想什么,让他们去吧!理他们干什么?
但是,需要拥有倪匡兄般的才华才有资格,我不及他,所以还在这里敷衍了事。
不能像他一样的话,不出声总可以罢?所以近来常以沉默抗议。
渐渐地,除了真话,什么都不肯讲了。也许自己会变成一个孤独的老头,但还是值得的。希望有一天向倪匡兄学习成功,不再依恋所有的事物,把对方骂个痛快,在结束这一生之前。
祖宗十八代
和倪匡兄通电话;话题总涉及电脑,这是他从前最讨厌的东西,但现在完全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