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君王而言,心中装着山河万千,装着天下百姓,情爱并不值得一提。”
“若淑妃与皇后同时遇险,皇上会救谁?”
“朕是男人,后宫之中不论哪个妃嫔遇危,朕都会尽力相救。”
一连串的问题逼问得皇帝来不及反应,要思索一番才回答。
“可皇上方才还说江山与百姓更重要。”
这一句反驳得皇帝无话可说,回过神后将她从膝盖上拉下来指了指桌边的椅子,“继续抄书,若今日抄不好这一章就别回去了。”
“好啊,臣妾就宿在书房。只能让刘公公伺候皇上沐浴更衣。”她坐下执起笔沾了些墨,侧过头往窗口瞥了一眼,那抹红色依旧还在。皇后这次倒是沉得住气。
暗自想了想往前趴到御案上,近距离注视着皇帝问,“皇上说过要臣妾为你孕育龙嗣,这句话也对皇后娘娘说过么?”
皇帝眼神淡漠地扫过来,“朕现在不用你孕育龙嗣,你给朕在端午之前抄完这本《史记》。”
抄书而已,横竖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能逼疯华琳琅也要气死她。
“若抄不完朕就罚贵妃、”
“罚臣妾什么?”还能怎么罚她了?她手中的笔尖落到纸上顿了顿。
“罚爱妃三天下不来床。”皇帝面不改色道。
猝不及防地听见这句,连带着手中的笔都惊得抖了抖,纸上写坏了个字,堂堂坐拥天下的君王,真真好不要脸!
与皇帝拌了许久的嘴,想起来再抬头去看,窗口抹红色消失了。皇后这此竟然没发作,看来传言并不真。
抄了一上午的书于心然就坐不住了,一会儿翻翻书,一会儿从笔筒里挑挑选选,估计皇帝也嫌她烦,就打发她离开书房。
今日她特意命一喜留意行宫门口,到了傍晚皇帝换药的工夫,一喜悄悄过来禀告,“打听到皇后娘娘自书房回月合殿后发了好大的火,殿里所有的摆设被摔了个粉碎,拔下金簪子要刺人,伤了四个宫人。贴身宫女着急离开行宫去山下,再回来时带了个人,大概是个大夫。”
华琳琅真有疯病?于心然大为震惊,此时御医正好为皇帝换好药从内室出来。
“贵妃。”听皇帝唤她,于心然就没继续问下去,立即来到皇帝身边,以为要她伺候着沐浴更衣,没想到皇帝只是将一卷轴递过来,神色无比平静,“打开看看是什么。”
是赐死她的圣旨?于心然将手背到身后万万不敢接,白日里冲撞了他几句,也不至于就这么决定要她死吧。
“接着。”
她摇摇头,“臣妾不敢接,别给臣妾。”
“与你无关,你接吧。”
与她无关的意思就是并非赐死的圣旨,难道是给她看看废黜皇后的圣旨?于心然心中一喜,接过来就打开看。
只字未提皇后,而是、而是他给妹妹和徐雁秋的赐婚圣旨!好大的皇恩!
于心然一时间欢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欣然是自己心中最后的牵挂,如今妹妹有了退路,她也无所畏惧。
皇帝要此事低调,只派了御前太监丰德去山下于家人面前宣读圣旨,于家上下本提心吊胆了这几日,这道圣旨也算些许安抚。
次日清晨,于心然回星阑殿探望暂住的妹妹,才至门口就听见了嫡妹的笑声,她怎么还敢来。
嫡妹见了她忙行礼,“姐姐,我来恭喜七妹妹得此好姻缘,全家上下都欢喜得不得了。母亲说还好未将妹妹嫁去恭王府,还命人去准备嫁妆,要我过来接妹妹回去安心待嫁。”
有圣旨在此,想必侯夫人也不敢对妹妹做什么,于心然自然应允,“一道用了午膳再走吧。”
“贵妃姐姐,你的生辰就快到了。府中兄弟姐妹记挂着你,母亲也记挂着你,这些都是献给你的生辰礼物,你看看可喜欢?”
星阑殿内室的桌案上堆满了嫡妹带来的物件,且样样价值不菲、十分稀有。嫡妹从中取出个圆圆的青花瓷罐子,“姐姐你从前一到春天总是犯春困,这罐茶叶是二舅舅近日新得的,生于高山之上,极难培育采摘,一年的工夫才得这么一小罐,我问二舅舅讨要了来送给姐姐你,喝了定叫姐姐神清气爽。”
“你有心了。”于心然命一喜去御膳房吩咐预备午膳。
午膳过后,妹妹与嫡妹才一同离开行宫。虽然婚期未定,但这道圣旨算是永远护住了妹妹周全,她也无比安心。
一喜与宜枝正整理外室,“娘娘,这些礼物要放置在何处?”一喜捧着那罐茶叶问道。
“西边的柜子还空着,塞那里面去吧。”于心然吩咐道,在妆镜前理了理鬓发后起身要去御书房,快过皇帝喝药的时辰了。
此时刺耳的破碎声忽得传来,茶叶罐子自一喜手中滑落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