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还插上一管自来水笔,虽然不是十分美貌,到也雪白的皮肤。内中那个梳头的,
年纪大一点,走到胡调仁面前,故意停了一停。他们这三个人,六只眼睛的光线,
不由得就全射在这两人身上。那个梳辫子的女学生,好像知道有人注意,低了头,
扯扯那梳头女学生的衣服。那梳头的女学生,就低下眼睛皮,似看不看的,对胡调
仁望了一眼,就挨身走了过去。三个人哪里肯放,赶紧就在后面跟上。四面的车夫,
只管兜拢过来,这两位女学生,却不雇车,只是走了过去。走到大森里的后面,那
个梳辫子的女学生,向那个梳头的女学生道:“姐姐,我们雇车罢。”那个就提高
嗓子喊道:“洋车,阎王庙街。”胡调仁三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当时就有几个
车夫,拉拢过来,问南头北头,那女学生道:“横胡同里,门牌零号。”吴卜微听
了这话,就把洪俊生和胡调仁两个人,往后拉着就跑。他两个人不知道什么事,怕
是那女学生的家里人追来了,也只好跟着走。心里反而十分惊慌,怕惹出事来。吴
卜微等那女学生离得远了,才站住了脚。吐了一口吐沫道:“呸!倒霉!倒霉!”
胡凋仁连忙问道:“你这样鬼鬼祟祟的,什么事?”吴卜微道:“还说呢,天天在
外头逛,这样内行,那样也内行,今天在阳沟里翻了船了。”洪俊生听见他话里有
话,便问道:“怎么样?这两位不是正路货吗?”吴卜微道:“你们难道还看不出
来?’湖调仁道:“我真看不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看她有什么破绽吗?”
吴卜微道:“什么破绽不破绽,这是南城的土货,冒充女学生在外骗人,亏你还当
作奇宝,钉了她一夜的消。人家背后一定要笑掉牙齿,骂我们是傻瓜呢。”洪俊生
道:“你怎么知道她是土货,难道她还有什么记号不成?”吴卜微道:“记号虽然
没有,倒是这种人,很可以看得出来的。第一,女学生她总大方些,不会像这样鬼
鬼祟祟的。第二,女学生吊膀子,她不能和我们这样公开。”胡调仁道:“算了,
你这些话毫无理由,我不爱听。”吴卜微道:“我知道,你看中了她,所以你不愿
意我糟蹋她。告诉你,我实在另外有一个真凭实据,知道她是土货”。胡凋仁道:
“你且说出来听听。”吴卜微道:“她刚才不是给我们打了个无线电话,说是住在
阎王庙街横胡同零号吗?这个零号,就是土货公司,她住在那里面,你想是土货不
是?”洪俊生道:“你何以知道那里就是这种地方呢?”吴卜微正要回话,有一个
警察,拿着指挥刀,乱砍洋车夫赶了过来,看见他们三个人,站在路旁边唧唧哝哝
的说话,很为诧异,站着打量了一番。吴卜微轻轻的道:“走罢,警察都在注意我
们了。”三个人便一面走,一面说。胡调仁又提起刚才的话,吴卜微道:“你不要
问,这是很容易证明的,你要真是看中了那两位女学生,你花两块钱,我可以带你
去会会她。”洪俊生便凑起趣来,说道:“调仁,你就花几块钱,看他这话真不真。”
胡调仁道:“好!就是这样办。”又对吴卜微道:“明日几点钟?你约一约。”吴
卜微笑道:“你们要去吗?”胡调仁道:“你就想抽梯吗?怎么不是真要去,你既
然夸下海口,现在你想推诿也不行。”吴卜微笑道:“我推诿作什么,就怕你们不
去。既然这样说,很好,也不用谁约谁,明天下午四点钟在行里办完了事,大家一
路去,好不好?”洪俊生和胡调仁都答应了,便各自雇车回家。
一宿无话,到了次日,三人在支那银行会了面,彼此相视而笑,都不做声。一
等打过了四点钟,彼此丢了个眼色,就一路出门。那些专拉银行买卖的车夫,早拖
着车子,围了过来,口里乱喊道:“大森里,石头胡同,游艺园,这里来,我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