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空气里仍带着一丝凉意,凉到了秦初的心里。
之前有她做挡箭牌,仅是二皇子一人知晓丘瑾宁的身份,都能把人逼迫至此。
眼下把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扯进来,事情恐怕更难办了。
她略一犹豫,问道:“丘小姐,这礼收还是不收?”
丘瑾宁坐在轮椅上,望着院子里的两排箱子若有所思:“有过朱雀街上那一回,众人皆知,我们与二皇子结怨,你觉得那两位皇子为何会这么轻易相信他的话?”
秦初皱眉,是个道理:“那他们为何会送来这些礼物?“
丘瑾宁冷冷勾唇,嘴角的讥笑一闪而逝:“还能为何,不过是不打算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罢了。”
秦初瞬间懂了,那两个皇子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念头,打算把她们两个一起盯着。
她心里升起一股恼怒:“从今日起你更不要露面,直到腿伤恢复,届时好好地走到他们面前,自然能置身事外,在那之前,还是我先挡着吧。”
丘瑾宁没有说话,深深地看了秦初一眼,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她既然已经惹来了怀疑,便难以再置身事外。
她在心里轻叹一声,语气平静道:“好。”
六月初一,朱雀街深处,最靠近御街的一家店铺张灯结彩,重新开张。
崭新的匾额上写着秦家酒阁四个烫金大字,酒阁外站着一个胖胖的小丫鬟,跟上次秦家酒肆开业一样,扯着嗓子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各位姐姐妹妹、婶婶阿姨们,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咯。”
酒阁开业是依着葫芦画瓢,跟秦家酒肆开业那天一样,投壶便可免费进店饮酒吃菜。
不同的是这次只需十中五者,便能进去免费吃喝,且只接待女客。
相较于秦家酒肆仍有些传统的装修,秦家酒阁做得是烫金招牌,门帘上点缀着青竹,从门外的柱子到店门再到里面的摆设,每一处透着一股子淡雅,透着贵气。
大堂里的酒桌也不大,有两人用的,有四人用的,每个桌子间都三面围着屏风,高度刚好与人坐下后持平,另一面则在上半部分的位置挂着珠帘,坐下后只能看到下半身,上半身影影绰绰看不分明,平添了一分神秘,也增了一分让人安心的氛围感。
秦家酒阁的琉璃杯也不似酒肆那边的宽口大杯,而是细细长长的,每个上面还配着竹制的吸管,就连小菜也不再是麻辣花生、各种凉拌菜。
而是精致的各式糕点和肉丸,以及一些时令水果,酒钱更是啤酒刚推出来时的三倍。
开业第一天,凡投壶中者,全场免费,原本只是酒肆的酒菜便引得那些酒客纷纷向往,如今更显金贵的酒水推出来,也能免费吃上这么一回,有了上次传出来的消息,被吸引过来的路人,顿时停住了脚步。
这时,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女子扯着七八岁的女儿走上前,小声问道:“我投中了能带我女儿一起进去吃吗?”
她倒不是为了饮酒,只不过今天是女儿的生辰,便想带女儿进城来吃点好吃的,但是进了城又看什么都贵,什么都不舍得买。
罐子笑呵呵地看向中年女子:“大姐您且听我讲,只要你能投中,不仅您今天吃喝免费,这位小姑娘往后都不收钱,我们东家交代了,凡是客人带着孩子来的,大人按价钱算,不满十岁的小孩敞开怀吃喝,一文不收,不过,小孩子最好不要喝酒哦。”
许是被罐子和气热络的态度所感染,中年女子看着没有那么紧张了,她握紧女儿的手:“劳烦姑娘给我拿十支箭来。”
女子常年在田地劳作,手上的准头一向很好,十支中了七支。
“客官里面请。”事先在店里待命的一排侍女中走出来一个,热情地迎着她们母女俩走进去。
坐到如此雅致的位置上,中年女子看着桌子上的琉璃杯,还有那琳琅满目的各式糕点、肉丸和水果,心里忍不住又紧张了一下。
“妞妞快尝尝这些东西好不好吃,酒不许动。”
中年女子看着琉璃杯里面插着一根吸管,眼里透出一丝惊奇:“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让我用嘴去吸吗?”
侍女笑着解释:“客官放心,这竹管是我们酒阁特意定制的,不仅磨得光滑不伤嘴,而且用起来又薄又顺畅,京城儿女最喜欢精细的物件儿,您试着吸一吸,滋味保证好。”
说罢,侍女也看出了中年女子有些拘束,便识趣地站开:“您要是有什么吩咐,续酒或者加菜,尽管叫我就成。”
不同于酒肆里只有三两个店小二,酒阁里的侍女足有十几位,一模一样的打扮,统一穿着青色衣裙,脸上洋溢着热情好客的表情,每隔三个桌子便立着一人,言谈举止都让人舒服。
中年女子轻轻吸了一口,表情顿时木住,果酒一入口,就尝到了桃子的果
味,裹着淡淡酒香,还有一点清甜的口感,丝丝气泡划过嗓子,清凉不烧口。
细腻的气泡给舌头带来一阵生疏又刺激的体验,她顿时两眼一亮又猛吸了几口,脸上透出满足来。
一旁的女儿举着木制的汤匙大口大口地吃着:“娘亲这个丸子好好吃,这个是咸的,这个是辣的,有菜丸子还有肉丸子,这个果子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