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垛旁站着隐凤城主,也是一袭粗布丧服,没有佩戴任何饰物,平日束发的玉冠已经卸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麻布头巾。但他依然气势逼人,一张容颜清俊绝伦,生生将穆如扬衬得暗淡无光。
穆如扬对着穆如凡灵柩拜了三拜,又冲白溯风行了一礼,脸色和初时相比更为苍白,仿佛大病初愈一般。他举手投足间也算风度翩翩,只可惜脚步虚浮,更添了几分孱弱之气。
白溯风神色肃穆,也回了一礼道:“请长公子节哀顺变。”
穆如扬面上浮起一抹苦笑:“多谢城主用定颜珠与寒冰保存舍弟的遗体,在下感激不尽。”
白溯风淡淡道:“此乃份内之事,公子不必多礼。说起来,我们本将成为亲家,只可惜琉嫣和令弟有缘无份。”
穆如扬闻言低叹一声,沉默半晌才道:“有些话,在下不得不说。当日舍弟一见琉嫣小姐画像,就神不守舍。他一直暗自期盼,本来这次可以一了心愿,谁知竟然客死他乡……”
白溯风沉声道:“如果您信得过我,我必会抓住凶手,以慰令弟的在天之灵。”
穆如扬眼中含了泪珠,哽咽道:“多谢城主,在下无以为报。”说道此处,他面上忽然浮起极为难的神色,良久才道:“城主,在下知道此时说这些话是极为荒唐的,但在下仍然要与城主商量,希望城主看在两城多年的交情上,务必成全……”
此话一出,白溯风双眼陡然锐利起来。他冷冷道:“既然公子如此顾及两城交情,就不要提任何无理要求。”
这话说的极为无礼。穆如扬怔了怔,道:“看来城主已经知道在下要说什么了。”
白溯风神色冰冷,敛眉道:“因为知道,所以才劝您不要再提此事。”
穆如扬深吸一口气,颤声道:“城主,请听在下一言。我们穆如氏的习俗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三弟爱极了琉嫣小姐,虽说大礼未成,但在三弟心中,他已经将她看为自己的妻子。现在他死了,恳请城主考虑一会在下的请求吧……”他看了一眼白溯风越发阴沉的表情,又道:“如果城主答应,穆如氏将会送来大量钱帛,并且从今以后,穆如氏和白氏便为最亲密的盟友。城主以为如何?”
他话音一落,四周一片寂静。穆如氏的人暗自戒备,而白氏族人却有些迷茫。除了白氏少数几位地位高贵,见多识广之人,其余人并不明白两人言谈中所表达的意思。
白溯风却不怒反笑:“穆如公子,您实在荒唐!如果我不同意,您还真想和隐凤城为敌么?”
穆如扬脸色变得青白,他咬咬牙:“那便只好兵戈相见了,而且从今往后两城永无和解之日。”
白溯风冷哼一声,唇角扬起一个弧度:“穆如扬,你其实还在怀疑我杀了他,对么?”
穆如扬猛地一震,却见白溯风眼神如刀,一字一句的道:“让我交出琉嫣,不可能。如果公子真的想与我白氏为敌,在下只好奉陪到底。”
情挑
此话一出,伏虎城子民皆怒目而视,和隐凤城的侍卫隐隐有了对峙之势。白和猛然上前一步,将白溯风挡在身后,满面戒备之色。
穆如扬脸色一变,原本苍白焦急的脸庞陡然阴冷下来。他一只雪白修长的手轻抚过垂在胸前的一绺发髻,软声道:“难到城主真的不在乎两城之间百年的交情么?”
他的神态带了丝丝媚惑之意,竟比女子还要秀丽三分。白溯风身后的几位侍卫一眼看去,都不约而同的倒抽一口气。白和浓眉紧锁,却听白溯风淡淡道:“我当然在意,但公子也不必用‘交情’来压我。”
穆如扬冷冷一笑:“城主说出这番话来,真是折煞我了。”他说话时,媚惑之态尽显,却隐隐带了些许霸气,和初时病弱的模样判若两人。
白溯风依然神色淡漠,他看了看天色,道:“吉时将至了,公子还不进行仪式么?”
穆如扬粲然一笑:“仪式么……自然是要开始的。三弟虽然没有三弟媳妇的陪伴,还得要去往生不是……”
他接过随从递过的火把,缓缓走至灵柩旁。
他身后不远处,穆如伯和其余跟随穆如凡迎亲至此的随从皆怒目圆睁,满面不甘之色。白和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咬牙暗自戒备。他将手中的剑柄越握越紧,随时准备拔剑。只要隐凤城城主安全,他将不惜任何代价……
穆如扬手臂平举,将火把悬至灵柩之上。他瞥了白溯风一眼,唇角微扬:“城主,在下很欣赏你。凭你的能力,一个小小的隐凤城困不住你。”
白溯风脸色不变,颔首道:“多谢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