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案特地打听了寿太守被灭门的时间,似乎就是他们离开后不久。祸害人的古镜已经被他们带去了云剑阁,那灭人满门的会是什么——是人,亦或又是什么邪物?
顾楼吟似乎对这些事没兴趣,他踏过满是青苔的台阶,衣摆微湿。
旧日游踪,人非物亦非。
萧玉案跟在他身后,没有再出声。他和顾楼吟相处的时日并不长,一起去过的地方也只有寥寥数个。
和洛兰一样,萧玉案一直认为顾楼吟对他只有愧疚之情,直到在幻境中顾楼吟把他困在门前,朝他低下头。
回望他和顾楼吟相处的时光,他只觉得稀疏平常,找不到任何越线的时刻。两个人共有的经历和回忆,被一人视若珍宝,在另一人看来却平平无奇,甚至可能是累赘。他能轻而易举地走出来,顾楼吟却被牢牢困住,始终无法脱身,不可谓不讽刺。
其实……也不尽然全是累赘的。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还愿和顾楼吟相识,前提是后面那些糟心的事不会发生。
想到这里,萧玉案不禁轻笑出声。他自认是个豁达之人,从不为既定事实伤春悲秋,竟然也开始想如果了。
萧玉案把这些小家子气的儿女情长暂时抛到一边,问:“楼吟,寿府灭门一案,要不要查一查?”
顾楼吟道:“去云剑阁。”
从庐陵城到云剑阁路途遥远,御剑而行也需两日。萧玉案还是不太习惯站在剑上飞,他想起他上一次和顾楼吟一道御剑的情景。当时他生怕自己被风吹走,紧紧地从身后搂着顾楼吟的腰,还把脸颊贴在他背后取暖……
萧玉案抬眸看向站在他前方的顾楼吟——银发飞扬,满袖寒风,恍若谪仙。
“楼吟啊。”
“何事。”
“我能抱着你吗?”萧玉案虚弱道,“我头有点晕,可能是风太大,吹的。我怕我一个不稳就摔下去了。”
顾楼吟把剑鞘向后递来,“握着。”
萧玉案赶紧握紧剑鞘,顾楼吟的手就握在剑鞘的另一端,这让他心里踏实了些许。
萧玉案想起一事,问:“对了,我听说你在百花宫的时候用本命剑换了药。那我们现在御的是什么剑?”
顾楼吟道:“此剑由冰雪为铸,无名。”
萧玉案想象了一下顾楼吟在雪山上用雪捏出一把剑的样子,笑道:“那等我们飞到南方后,它会不会就化成水了。”
顾楼吟:“不会。”
萧玉案:“哦。”
顾楼吟所言非虚,当他们到达温暖的淮州城外时,这把无名剑依旧寒气逼人,没有半点融化的迹象。
淮州是离云剑阁最近的城池,走在街上时不时就能看到几个身着云剑阁校服的弟子结伴而行。顾楼吟一旦现身城中,极有可能暴露行踪,两人便在城郊的丛林深处先落了脚。
云剑阁和玄乐宗交好,萧玉案顶着沈扶归的脸想混进云剑阁轻而易举,问题出在顾楼吟身上。
萧玉案建议:“不如你易个容,假装是玄乐宗的弟子,我带你进去?”
寻常人想要换脸只能用人皮面具。他们不可能立马从别人脸上剥一层皮下来,只能去黑市上买,还不一定能买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