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用金针奖他几个命门护住,让他能再拖延一段日子——
汤药、真气、金针,都没能让宋潜恢复神智。唯一的方法还是脑后放血,但是这种手法只在医书上看见过,戚升和秦春雁从未听说有人能够成功完成这项手术。
风险太大了!
小玉面临着两难的抉择——要不要搏一搏,让他们来试试给宋潜脑后放血?
但是——
她虽然不畏惧人家攻击她趁机谋害亲夫,但戚升和秦春雁呢?她能让他们两个一起来承担“治死”宋潜的罪名吗?
这是个人言可畏的社会啊。
她被庞大的压力压得透不过气来。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去向家人了解这件事的始末。
临安知府黄礼书此刻的心情也不好过。
要不是他将宋潜推到前台,让他去当那个两面不讨好的调解人,或许宋潜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哪能料到那孙家跋扈至此?
这事情说起来,也是他们的不是。你看了田地后多日没回音,中介的牙人不能只伺候你一户人家吧?人家也得吃饭呀。
不过要是吴良带下一户人家去看田地前先和孙家打个招呼,也就免了这场争吵了。
孙家的人原来确实真心想买地来着。回应迟是迟了些,不过是他们习惯了被人伺候,没想过那伺候他们的人还要去伺候别人。到了后来,却是争个面子了!
我们孙家是好惹的吗?孙家看中的地方,哪能让别人给抢去了?
抱着这种心理,孙家二话不说给告到了临安府衙。而那一天,代表临安府衙上门的宋潜,一开始还是受到了孙家的盛情款待的。
谁也没想到后来的变故!
第一百六十六章:看破迷局
孙家的大小姐,是参知政事高典的原配夫人。高典出身豪族,也是当年的科举考试后中了探花,被大地主孙家“榜下捉婿”招为东床的。孙家那时可是倾尽所有,用了不知多少嫁妆才将这探花郎的婚事定了下来,还花了许多钱给他打点仕途。高典果然没辜负岳家的心血,一路高升升到了参知政事这个高位上。
参政是当时朝廷最高政务长官之一,与同平章事、枢密使、枢密副使合称“宰执”。有了这么一门高戚,孙家的人也抖起来了,高傲得不得了。现任家主孙望是参政夫人的胞弟,有了这个姐夫的照顾,在临安城里虽然不说能横着走,起码也是少有人惹的人家。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通判官儿竟然不买账,要让他们将到口的肉吐出来?
宋潜也没打算和孙家硬碰硬,他的措辞还是比较委婉的。
身在官场,谁不明白借力打力的道理。他点出了对方是吴太后家人这一事实,隐晦的告诉孙望再争下去谁也讨不了好。
可听在已经横行许多的孙望耳中,却是他孙家比不上吴家了。
要不然,这官儿怎么不去劝吴家放手,而是来游说他孙望?孙望却没想到是自己理亏在先——他压根就觉得自己没错,我是要买又不是要抢,还能不让我买了?
宋潜一走,孙望就告到了姐姐高夫人的面前。
高夫人听见别的尤可,一听到宋潜的名字就火冒三丈。
这说起来还是当时宋潜参加科举殿试时结下的梁子。本来高典打通了礼部侍郎金忠的关节,要让自己的儿子高中前三甲的,这说出去父英雄儿好汉多得意啊?偏偏冒出宋潜、顾爱生、时季峰三个人,将儿子的风头硬生生给抢走了!
顾爱生和时季峰的父亲与自己同朝为官,虽然没什么来往,但是输给了官宦子弟高典还没觉得太丢脸。这个宋潜不过是个知县之子,而且父母双亡,亲族破落,就这身世也来和自己儿子竞争,偏偏还入了皇上的眼将他钦定为状元!
高典和夫人花了好长时间才将爱之安抚下来,要知道那骑马游街风光无限的人本来该是他啊!他费了不少心思给儿子安排了给肥缺,才让儿子消停下来。而当宋潜自爆娶婢为妻的时候,高典是落井下石最卖力的一个,要不然当时的皇帝赵构也不会讲宋潜贬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说到底,还是为了向这个朝廷重臣做出妥协。
现在宋潜又不识相的来叨扰自己家人,高夫人心中暗恨,交代弟弟说:“这个人你姐夫也看不上眼,不用跟他客气!”
孙望得到姐姐的支持,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他心想,给点苦头这个小官儿吃也好,免得他不知天高地厚。也趁机敲山震虎,削削吴家的面子,让他们乖乖的将那块地吐出来!
这些内幕,宋府的家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们所知的不过是宋潜遇袭的事情。
事情发生的那天,宋潜和往常一样离开官衙回家。他只不过是个通判,也没有卫士护送的风光,就带着自己的书童小庆就那样悠然的走在大街上。
忽然宋潜被一个邋里邋遢的人狠狠撞了一下。宋潜身材也不算瘦小,那人撞的是很重,不过他还是晃了一下便站住了。但他一摸腰间就发现自己的荷包丢了!
小庆说,老爷脸色大变,二话没说就追了上去。可是那人跑的很快,老爷发力追赶也难以追及。他人小力微,跑的就更慢了,眼看着那人拐进了小巷子,老爷也跟了进去,随后就听到“蓬蓬”两声似乎是木棒击打的声音!
小庆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当他追到那条小巷子的时候,宋潜已经背面朝上趴在了地上,脑后一个伤口在不停流血,地上还有一根染血的木棒!
“老爷手上还死死的抓着那个荷包,可是人却昏过去了——街坊们涌过来看见老爷受伤,又听我说是通判大人,便帮着我送到了戚大夫的店里——”
小庆抽抽噎噎的说着,满心内疚。要是自己力气再大些,和老爷一起追过去,那贼人就不会暗算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