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皇后不动声色地瞥他一眼,这几日朝尚且安稳,可瞧宣武帝的脸色,定是有甚她不知晓的事发生。
她担心是李家筹谋的事情暴露,可转念一想,若真如此,宣武帝恐怕便不是这样坐在她跟前了。
是以,李皇后才大大方方问:“圣上,可是有何烦心事?”
宣武帝摇头一叹,索性也没了再对弈的心思,摆摆便摆驾回了乾清宫。
临上轿撵前,他朝大太监道:“你去把九霄给我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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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几时,彭公公满脸谄媚地揭开珠帘,“世子,请。”
暖阁内,宣武帝正负立在一面墙前。那墙上挂着一副长六尺宽尺的装裱画,画万马奔腾,尽显磅礴气势。
“臣子见过圣上。”
宣武帝这才将目光从画上挪开,“你坐。”
暖阁的小几上常年放置着白玉棋盘,陆九霄习以为常地捻起棋子,宣武帝见状忙道:“今日不下棋,朕有要事与你商议。”
陆九霄一顿,宣武帝还从未正儿八经有事同他商议,是以他摆出一副十分正经的模样,“圣上请讲。”
“近日来,京都看着太平,实则这内里正蠢蠢欲动。朕的探子来报,前一阵从城外涌进不少平民打扮的兵力,估摸数量,恐怕不止千百。”
陆九霄神色一正,他说的恐怕是二皇子赵淮瑨的兵,被他安置在了京郊各个山庄。
如此大规模的迁移,能半点风声不漏也是不可能,陆九霄紧握了下茶盏,佯装松懈道:“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天子脚下聚集兵力?”
“朕若是知晓,便也不用烦你来这一趟。思来想去,若说近日哪一方与朝
廷有磕绊,便是黔南出兵一事,恐怕黔南王还怀恨在心,也或是骥阳,朕当年将老二安排去骥阳,也难保他心上没有点疙瘩,也许是南疆,总之,各方皆有可能。”
闻言,陆九霄心下一笑,圣上还挺有自知之明,这些年忌惮谁得罪谁,一一,自个儿都记着。
“兹事体大,圣上不若与朝臣商议?”
“恐怕打草惊蛇,不好。朕寻你来,正是想避开朝耳目,以免哪个有二心的通风报信,且你在京都消息渠道四通八达,又身无一职,不易让人盯上,有你在宫外做朕耳目,朕放心。”
陆九霄一顿,低头摩挲杯沿。
放心吗?
可他真不该放心他。
他与他生不出父子的情分,可他与贺忱的兄弟情分却是实实在在的。
自五年前宣武帝以不赏不罚的段定下了贺忱的渎职之罪,他二人之间便生出了嫌隙,更莫说他眼下知晓了来龙去脉。
宣武帝待他是极好,至少目前是极好,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动了贺忱。
陆九霄沉默的模样在宣武帝看来便是不愿揽下这差事,而若是他一口应下,帝王的多疑之心恐又要作祟,现下却是火候刚好。
宣武帝一掌拍在桌几上,“此乃皇命,这差事,你不接也得接!”
陆九霄十分“勉为其难”地应下。
如此,宣武帝这才满意地给彭公公使了个眼色,彭公公会意地将端了一刻钟的红匣子递上。
里头,赫然躺着一枚金印。
是朱雀门的兵符。
“以防万一,若真有那个时候,朕心里也放心。”
陆九霄深深凝了一眼那枚沉甸甸的金印,颔首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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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至酉时末,薄云散去,露出一片蔚蓝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