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这夜看到他来军中的所有士兵都带走了。本以为,没有了人证物证,这件事便能在他的掌控之中。离开营地之后,他没有回到古那城,而是落脚在一个镇子。他在等,等思结玉清发现浑于的尸体,等有人向他来汇报思结玉清发现了浑于。
一等到有人来报,他便迫不可待的动身向营地感觉。这一下,他将要铲除两股不可控制的力量,回鹘又能重新回到他的手上,他怎么能不兴奋。
可是,他是真的比不上思结玉清和季淮吧,他算漏的东西太多太多,而自己却从未发觉。
进入营地听说思结念念被送走时,他竟没有引起重视,只当思结玉清是怕这件事对思结念念有所牵连才将她送走。现在想来,思结念念便是思结玉清派给季淮的信使,让季淮也知道了这件事,并查出了这件事的真相。
只希望……只希望思结玉清这一走,是真的不会再踏足回鹘半步。不……他要做好应对之策,从今往后,回鹘应实行闭关锁国之策,不许外人进入,也不许回鹘人去往他国。这样……这桩事,是否就可以被瞒下?
回鹘大王拟好诏书便差人与思结玉清送去,将思结玉清放出铁笼。一出营帐,思结玉清便向营地外走去,连行李都未曾收拾。
从今以后,这世上,再无思结玉清这个人,又有什么行李可收拾的呢。
出了营地,先前还留在营地中的几个属下便来接应,扶着思结玉清去与一众属下会和。
也不知是巧与不巧,竟在路途之中遇见了季淮。季淮一身轻衣便装,带着他的一众属下向回鹘军营行去,思结玉清知道他这是要去回鹘营地救自己。
季淮看见思结玉清的时候稍有诧异,随后也就想明白了,先前他也与念念说过,思结玉清自有办法脱身。
见思结玉清满身伤痕,季淮皱了皱眉,上前将思结玉清搀住,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先随我回到泾河再说。”
思结玉清却推开季淮的手,“我有些话想要对季将军说。”这话是对他的一众属下说的。
下属们自觉的退下,走向远处,与这二人保持一些距离。
思结玉清身上的鞭伤皆是皮外伤,倒不至于伤到筋骨,只是这些日子他被关·押在铁笼中,自是无法受到什么好待遇,现下气力有些耗尽,咳嗽了几声,就着脚下的这片土地盘坐下。
季淮也在思结玉清的身旁蹲下。
思结玉清微勾唇角,“是念念烦着你,让你来救我的吧?”
季淮微微摇头,“救你,本也是我应尽之责。”
“我怕是不能和你一同走了。”思结玉清轻声道。
“为何?”季淮皱眉,“念念看不见你,是不会放心的。”
“呵。”思结玉清的笑容之中满是凄凉,“我与念念,并非血亲。她不过是我在中原捡来的孩子。”
“你说……什么?”原来念念并非回
鹘之人,还是被捡来的?难怪,他总觉得念念的长相与回鹘人没有一点相似,念念的长相精巧,更像是江南山水之中一道韵味深长的墨韵。
不予理会季淮的惊愕,思结玉清继续说,“没有人知道,我有多喜欢念念,已非是兄妹之间的那种喜欢了。”
思结玉清自嘲般的笑了一笑,“我总想着要将她留在我身边,可她……终究是会长大的啊。”
关于思结玉清喜欢念念这一点,季淮是没有想到的,或者说,他是从未想过。他以为,思结玉清对念念,只是相依为命的哥哥对妹妹太过宠溺了。
可既然,他们连亲兄妹都不是,这也没有什么好吃惊的了。不过,现下看来,他得防一防思结玉清,可不能让念念被他抢了去。
“念念若是知道她的哥哥对她存了这份龌龊心思,她一定会失望之至吧。”思结玉清的唇畔虽然还带着笑,却有一种莫名的苦涩,他的眼中,是挣扎,无奈,与痛惜。一声绵长的叹息在他的唇畔漾开,他拍了拍季淮的手,“念念从不知道她与我并非血亲,我希望,她以后也不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