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薏知道季淮今日会带着念念回来,起来个大早,便开始吩咐府中下人收拾宅院,准备膳食。可伍薏没有想到季淮与念念会回来的这么早,本以为季淮至少得进了宫再回家。
听得下人说季淮回来了,本就坐不住的伍薏现下更是激动,忙忙快步走至府门,去看自己这一个多月没见着的儿子和未来儿媳。
见着季淮抱着念念正大跨步向他居住的那个宅院走去,再看念念就窝在季淮的怀中,仿若睡着了一般,伍薏愣了愣,跟上季淮的步伐,皱眉,轻声道,“瞧把念念给累的,再怎么赶路,也不急在这一时吧。”
季淮回头看了一眼伍薏,解释道,“我给她下了迷药。”
伍薏一巴掌拍在季淮的后背上,“行啊你小子,这是霸王硬上弓?无师自通啊。”
季淮无奈,“亲娘,念念在城外闹得太厉害,我没办法才给她用了迷药。”
将念念抱至自己的房中,安放在床上之后,季淮来不及抖落一身风尘,一边转身向外走,一边对伍薏交代道,“娘,你照顾好念念,我先去宫中一趟,估计晚上才能回来。这迷药劲,估计下午就能过了,她可能会装晕,想办法溜出去。娘您得防着她。”
伍薏不耐的对季淮挥了挥手,自己的儿媳妇,岂能看不住。
季淮进宫,也无甚大事,只为述职。此番回鹘虽大捷,但也非什么大战,对战的时间不长,故而,皇帝设下的庆功宴,并没有邀朝中百臣参与,只与季淮和军中几位首脑对饮。知季淮与钟子舒关系好,也将钟子舒召进宫来。
自古多数君王皆独权与多疑,而郢朝的这位君王,便是那少数的贤明之士。也因季淮与钟子舒在朝廷之中做事进退有度,将手中的权力拿捏的十分得当,皇帝对这两个后起之秀的宠信便大于了猜忌。
在宴席之中,皇帝问及回鹘使者命案中那个回鹘姑娘的事,季淮也一一作答,只是保留了念念并非真正的回鹘人一事。
听季淮说及思结玉清的事,皇帝也不由感慨,此等人物,若非遇人不淑,未来将有更大的作为。若他今后有意步入朝堂,必定厚待之。
念念此番倒没有再装睡了。下午申时左右,念念缓缓醒来。守着她的丫鬟见她醒来,其中一人忙忙跑出门外去告诉夫人。
醒来的念念,睁着眼愣愣的盯着床帐,动也未动。站在她床前的丫鬟想要开口于她说说话,却又不知该与她说些什么。先前柳小姐住在将军府的时候,她与柳小姐也有接触,柳小姐平易近人,很好说话的。可现下的柳小姐,身上郁郁的气息,让人觉得无法靠近她。
伍薏进屋时,手上提着个食盒,她亲自把食盒中的菜摆在桌上,再走到床旁,微微俯身看念念。
念念将头侧向床内,避开伍薏的视线。她不知现下她该如何面对伍薏。念念知道季淮的父亲是死于异族人之手,伍薏曾那么深爱着季淮的父亲,她对异族人多少都有一点异议吧?
伍薏在床沿坐下,轻轻
抚了抚念念的头,“季淮给你下迷药是他不对,我已经训过他了,你就别置气了。”
伍薏身后的丫鬟疑惑的皱眉,夫人明明是在夸将军,什么时候训他了?
“就算是生气,也别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
念念扭头看着伍薏,看了片刻,眼中竟渐渐蓄起了眼泪,念念开口言语,话一出口,却带着一腔哭音,话刚出口,念念便就言不下去了,她捂着唇,皱着眉看着伍薏,眼睛中还带着点点委屈。
伍薏拍了拍念念的肩,“闺女,咱先把饭吃了,这才有力气再哭。”
若是季淮,念念还可以和他闹闹脾气,但面对伍薏,念念不由自主的选择听她的话。
念念听话倒是听话了,只是只闷头听她的话,不言不语,也没有什么表情,有时甚至目光有些涣散。伍薏都有些不确定了,她与她说话,她有听进去吗。
本想出言劝慰念念几句,但若是言语能将念念安抚好,从回鹘到遥安这一路上,念念就不会与季淮闹得那么厉害了。都是经历过一段让人绝望的过往的人,伍薏能理解念念,也知道念念所需要的,是用时间的沉淀来平复她的心情。
从宫中出来后,季淮与钟子舒一路缓行,季淮侧目看着钟子舒,“先前你对念念的身份,目的,总是诸多疑虑,现在全都清楚了。怎么样,安心了吧?”
钟子舒白了季淮一眼,“就你最护妻。我忧虑,还不是为了你好。”钟子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过,我倒是真想结识念念的那位哥哥。上次虽匆匆一别,但他身上那种凌人气度,令人至今难忘。”
“凌人气度?”季淮皱眉,“我倒觉得他看上去很温和。”
钟子舒又白季淮,“肤浅凡人。”
钟子舒一边说着一边与季淮挥挥手,向街道转角处走去,“待人待事是温和,你是没看进他的眼中,他的眼底,就有那么一两分凌傲之气。上得朝堂,下得战场,简直与我不相上下……”
季淮微勾唇角,浅笑着摇摇头,提步快速向家中走去。
回到家中,还未去看念念,季淮在院外就被伍薏拦下。伍薏不说废语,直奔主题,“念念在你那屋住得挺惯的,你就让着她点,睡其他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