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也不知怎的,向来得贵妃信任的落染好像一下子失了宠,不仅不再被娘娘吩咐办事,连守夜都不用她了。
落梅替代了她的位子,成日跑进跑出,一会儿给娘娘拿蜜饯,一会儿帮娘娘取露水泡手,中途被落染拦下,也以贵妃为借口,匆匆躲开了。
落染这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日夜守在殿门口,想等娘娘出来再求情。
可她实在高看了林姝姝的勤劳程度,莫说她这几天本就不舒服,就算健健康康的,她也不想在这种遍布是非的深宫乱转。
以至于落染在门口站了大半天,完全见不到贵妃出来。
最后实在没法,她只能求着落梅帮忙递话,跪在窗下,哭得楚楚可怜,张口便是哽咽:“求娘娘明示,奴婢是犯了什么错,求娘娘开恩。”
落梅胆子小,从来不敢私下定主意,被拽着裤脚踌躇半天,才不得不应下,但等进了殿里,先帮林姝姝散开束发,又拿润湿的帕子仔细擦过眉眼。
还要整理床铺,点上熏香,最后帮娘娘按头,等娘娘入睡。
落梅几乎要忘了殿外苦等的落染,直到被林姝姝提醒了一句:“刚才外面是怎么了,吵吵的。”
“啊!”落梅忆起,“回娘娘,是、是落染姐姐。”
“落染姐姐跪在外面,想见您一面,还说请您明示。”
落染落梅落晴落萱,这是贵妃刚入宫时分到了婢女,她出嫁只带了两个奶嬷嬷,但去年因上了年纪,打发出宫安享晚年去了。
幸好这四人养了几年,也勉强贴心,贵妃自认驭下有方,严慈并施,用着她们还算趁手,就视为心腹,逐渐交给她们一些权力。
这四人里面,落萱主管华清宫内外账务,大多不在林姝姝跟前伺候,落梅木讷呆笨,贵妃瞧不上她,就让她在外面管些粗使。
落晴倒得贵妃心,她心思通透,除了日常事务,多半是帮贵妃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至于落染更是得宠,从来只用跟在贵妃身边,吃穿用度都比旁人要好。
要不是这回落染自作主张,怎么也轮不到落梅进殿,她不是没生过疑惑,但在这宫里,少说少听少看少问,才活得长远。
却不想,林姝姝就是看上了她的闷葫芦性子。
听落染说完,林姝姝又消了声,过了很久,微微摇了摇手:“可以了,熄了灯,我要歇下了,你也下去吧。”并不打算叫落染进来。
“……是。”落梅扶她躺下,又帮她盖好被子,将窗子开了一条小缝,防止夜里闷热,最后熄了灯,悄声退下。
房门合上,黑暗中,林姝姝舒服地翻了个身,感叹着咸鱼生活的快活,尤其是皇上这两天忙,过不来,不用面圣的日子里,每天都是享受。
她隐约听见殿外有啜泣声,不用多想便知是谁,对此,林姝姝只把被子拉高,往头上一蒙,顿时安生了。
一夜好梦。
转天清早,林姝姝刚醒来,就嗅到屋里熟悉的汤药苦涩味。
她慢吞吞坐起来,果然见落梅端着药等在帷帐外,见她醒来,低声唤了声,随后就将药碗递上来。
林姝姝下意识地扭头,不说话,但眉眼间全是抗拒。
落梅不退反进,微微笑了笑:“这药刚送来不久,还热着,娘娘快些喝下,也好用早膳,今早太医说了,要是娘娘脑袋不再晕胀,明日就不用喝药了。”
这话可算让林姝姝生起两分兴趣,她扭头看来:“最后一天?”
“是,最后一天了,娘娘。”落梅还是笑着,只觉得主子这般表现,难得接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