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意,那不是你表哥吗——”
开熹三十三年,春日畋猎,高门子弟欢洽齐聚,温宛意这才知道表哥也来了。
可他与她,早已经生分了。
这日,身着罗绮春衫的京城贵女们聚在一起,巧笑嫣然,纷纷看向围猎场的方向。
温宛意没有看向那边,她身旁陪着的是南骆郡主。南骆郡主轻轻挽着她的手,细数那些对她有意的权贵子弟,竟记得比温宛意都清楚。
见她安然不语,郡主又浅笑道:“宛意竟都无心抬眼细瞧一瞧,莫要错过了好姻缘。”
温宛意无意去留心,只得笑着回道:“姐姐,你知晓我无心此事。”
南骆郡主轻叹一口气,抚了抚她发间金步摇:“宛意及笄了,这些事情,也该考虑了……不过我听闻,陛下之前有意指江世子与你成婚。”
温宛意略有些吃惊:“竟有此事?”
“江世子随父从军,战功不少,陛下曾说,待打下梁域,就让两个小辈约为婚姻。”南骆郡主话语亲切,引导她去看,“江世子俊朗英姿,倒也与宛意相配。瞧,恒亲王身边那位便是了。”
温宛意心口突然有些闷闷的,她终于收回心神,目光远眺围猎场上。稍远一点的地方,围猎的权贵子弟们中途歇息下来,其中两位青年驾马并驰,然后又一起停下。
除了表哥以外,温宛意也认出了表哥身边穿着银质软甲的江世子,看背影,确实英姿飒爽。
南骆郡主见她终于抬了眼,便带着她走近了些,说更方便仔细瞧瞧。
温宛意极目远眺,凝神再次细瞧,正准备等那人回过头来,视线便受了阻——江世子身旁的青年打马回身,刚巧就碍住了她的目光。
而那个青年,是她的表哥。
温宛意:“……”
让一让,表哥你挡住了。
说来也奇怪,分明这个距离是看不太清人的五官,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表哥,甚至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的身形样貌。
表哥他还是那么显眼,远远的就能看出其与众不同的华贵打扮,玉袂金裾,璨金羽冠,冠侧的金质细长垂旒饰在发间,一袭轻甲加身,俨然是一副风姿傲然的模样……与之前相比一点儿都没变。也许是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那人下巴微微一抬,眉毛舒展,竟率先朝她笑了起来,琥珀色的瞳眸,仿佛凝聚了山河星辰,一双俊俏桃花眼,灿然生辉。
笑意炫目,好似回到了当初。
温宛意陡然被晃了眼眸,怔了片刻,她想起了之前两人的种种,也浅浅露了几分笑意。
身旁的南骆郡主问她:“怎样?”
温宛意轻抿唇:“没瞧见,被挡住了。”
她想,自己已经许久未见表哥了。
南骆郡主注意到她的异样,疑惑地也朝那边看去:“江世子身边是——恒亲王,这不是宛意的表哥吗?宛意何不借着去问候表哥的名义,与江世子见一面?”
温宛意想了想,回答道:“和表哥有些生分了,不想去那边。”
南骆郡主忍俊不禁:“宛意与他青梅为伴,相知相识这么多年了,怎么会生分了呢,是吵架了吗?”
其实也没有明确的吵架。
温宛意低落道:“他无缘无故冷落我。”
“凡事讲究个前因后果。”南骆郡主不是很相信,“他必然是有自己不得已的缘由,不然怎么舍得冷落阿宛呢。”
他会,温宛意这样想。
自己父亲康国公,子嗣缘分稀薄,一连夭折了几个孩子后,去寺里求神问佛,得出的卦象是此生只有一独女,因此温宛意出生便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家中管得过分严了,从垂髫到豆蔻,甚少有机会踏出家门,而表哥白景辰是她唯一的玩伴,只有去宫中找表哥,或者要表哥来府中寻她,才能有机会偷得闲乐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