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渐渐西斜。
宋鄂俯身伏在医案之上,振笔疾书药方。唤道,“下一位。”
药堂静默片刻,一阵轮舆滑动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一名女子停留在宋鄂面前。
宋鄂抬起头来,只觉面前女子殊色容光压制而来,登时便有眼前一亮之感。
待那阵惊艳之感暂时退却后,再度仔细查看,面前女子身形纤瘦,眉画如柳,眸形荔枝,瞧着不过十七八岁年纪,清丽的如同画面一般。
他的目光从少女身后随侍的体含力气的丫头身上一扫而过,落在少女身下的轮舆之上。瞧起来这位少女身子不好,方会用轮舆代行。
“这位小娘子到此,不知想要治疗何症?”
顾令月道,“我姓顾。听闻宋神医医术高超,我身患疾病,前来请神医诊治?”
宋鄂闻言又是一怔。
长安城中似这般形容声名显著的年轻贵女只有一位,便是昭国宜春郡主顾氏,得封国名尊号,盛宠隆重,尊贵异常。圣人这次费心力将他强请至长安,便是为了医治这位郡主的足疾。
再度打量面前的贵女。
心中便猜测,面前这位贵女大约便是传言中那位身负盛宠的昭国宜春郡主了!
“今晨医馆门前喜鹊落枝,叽叽喳喳的叫着,我便当有贵客到,却知是谁,”微微一笑,“原来是昭国郡主。”
顾令月闻言仔细打量了宋鄂片刻,“神医认识我?”
宋鄂道,“我虽方入长安不久,也曾听闻有人提起过郡主足疾之事。”
顾令月静默片刻,“您既然听过我的名字,自然该当知晓我自幼罹患足疾。不知可否治愈我的足疾?”
宋鄂沉吟道,“草民是听了一星二些,心中也有一些事。只是大夫治疗,不可纸上虚行,总要亲自诊治过了,才能更有把握。还请郡主容草民冒犯,亲自手诊一番。”
顾令月轻轻颔首,“这是当然。”
宋鄂便起身,请顾令月进了内室。
蹲下身子,朝顾令月再度告了个罪,方伸出手,握住顾令月的一只雪足。自膝盖而起仔细捏查骨骼肌肉情况。
面上闪过思索警醒神色,过了小半刻钟,心中方有了初步定论,轻轻将顾令月的雪足放下。
顾令月问道,“如何?”
宋鄂拱手,“草民斗胆,可以一试。”
顾令月一瞬间神色凝固。她此前面上虽则平静,实则心乱如麻,如今听闻宋鄂这般答复,知道困扰自己多年的足疾有了治愈期望,一时间竟是悲喜交集。
碧桐听闻这个消息,也是惊喜无限,“郡主,你听见了么?您的足疾说不得可以痊愈了。”握着顾令月的手,面上犹自带着笑,两道泪水却流了下来。
顾令月含笑道,“我听到了。”转过头来,朝宋鄂施了一礼,郑重道,“如此,请宋神医给我医治。”
宋鄂叹了口气,“请恕草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