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令月闻言微微愣怔。心中微微一转,已是明白过来。心知姬泽将梅仙安置在自己身边,一则是示恩。
梅仙虽然脱籍,到底曾经身在教坊之中,名声不好,一介女子独自在外讨生活,颇是不宜。置在自己身边伺候,也算是给一种荣耀,日后得了自己照顾,能抬一抬身份,;且与宋鄂日常医治也能相见,也算是安抚宋鄂之意;
一则则是钳制,将宋鄂的心上人控制在手中,由不得宋鄂不尽心效命。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一时间心思复杂,抬头望着梅仙吩咐道,“抬起头来。”
女子微微抬头,露出一张容颜,秀美温婉,眉如烟柳。
“倒果然是个聪明剔透的佳人,”顾令月含笑赞道,“难怪……”
定了定神,问道,“适才的话你也听见了。你是宋神医看重之人,宋神医此前求过为你脱籍。如今应诺已经解除你的乐籍,你可自由选择来去命运。是想要就此出宫,此后做一个普通百姓平安度日,还是留在我身边,做个伺候婢人,你可想明白了?”
梅仙听闻顾令月问语,不由露出怔忪之色,心思复杂,思虑片刻,向着顾令月恭敬再拜,“民女多谢昭国郡主宽容,此后愿意留在郡主身边伺候。”
顾令月闻言心中微松,含笑道,“如此甚好!”
面上泛起一个笑容,“你初来乍到。让碧桐带你下去先休息。过两日再上来伺候。”
梅仙恭敬屈膝应“是”,缓缓退下。
顾令月瞧着梅仙退下的背影,感慨道,“瞧着宋供奉风流放骸,倒有一两分神仙中人的风范,偏生没想着竟对这位梅仙娘子这般痴情。”
“凡事间一物降一物,正是这个道理。”姬泽含笑道,“论来,宋鄂闲云野鹤,医术超群,也算是个人物,偏偏记挂此女。若心中了无牵挂,朕也不敢将他置在你身边。”
顾令月闻言心中微沉,忍不住望了姬泽一眼。
姬泽为帝王者多疑,虽看重宋鄂医术,却也只有手握其人软肋,方敢重用。将梅仙送到自己身边,既是他的手段。
若对待宋鄂一介大夫亦用了这般手段,那自己作为他的枕边人,是否某些当事的时候,也经过这样的考虑思量?
思及此,心中不由蒙上了一层阴翳之色。
姬泽见着顾令月神情,眸色渐深,问道,“阿顾在想什么呢?”
顾令月神思不属,敷衍道,“没什么。”
姬泽凑近佳人,啄吻唇瓣,气息亲昵,“阿顾如今对朕而言,是朕的骨血,朕的半身,朕恨不能将你拴在朕的身上。剖心以待,诚心诚意天地可鉴。”
顾令月闻言愕然。“您胡说些什么呢?”
她的记忆中,皇帝素来是性情严谨肃然的模样。如今二人关系改变,姬泽陡然变的没脸没皮的,什么不成模样的话都能说的出口,自己着实不习惯。
“朕可并非胡言。”姬泽吃吃笑道,“说的都是朕的真心话。”
顾令月听着这般话语,一时没了脾气。话虽如此,适才心中涌起的一丝阴翳之意到底消散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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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平七年的春风吹彻长安大地,一片欣欣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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